有与他相熟的匠人替他解释道:“他这手,便是那时被斩断的。”</p>
众人都沉默了。</p>
随即有人问道:“那他为何还活着呢?”</p>
说出之后,这人也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致歉,又解释道:“我是说,那些豪强,做事不都喜欢斩草除根吗?”</p>
那人苦笑了下,“斩草除根?他们都一手遮天了,他就算活着也无法复仇,还能对其他匠人形成威慑,他们为什么要斩草除根呢?”</p>
提问的人再次沉默了。</p>
大家都缄默不言,好似变成了哑巴一样。</p>
过了许久,匠人才道:“我听闻,北地十分重视工匠,不论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你有手艺,便可谋一份活计。”</p>
他看了看自己残缺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我的右手是废了,可我还有左手,还有一双脚,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祖传的技艺,也不会忘记我全家的仇恨。”</p>
终有一天,他会替家人复仇!</p>
匠人说罢,又看向其他人,“我听闻昨晚城西又杀了诸多流民,我虽烂命一条,却也背着深仇大恨,我不能死在这里,故我愿意去北地一试。”</p>
顿了下,他将目光定格在给自己捉虱子吃的乞丐身上,“愿意与我一道同行的,宵禁前,城外碰面。”</p>
说罢,匠人起身离去。</p>
众人面面相觑,似有意动,却也有些踌躇。</p>
走还是留?</p>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乞丐支撑着一旁的石柱,缓缓起了身,跛着一条腿离开了。</p>
另一边,萧去疾已入宫。</p>
皇后正在禁足,他不用去拜见高高在上的皇后,只需应对天子一人即可。</p>
天子问他来时可曾听到了什么,萧去疾便跪下请罪,说自己身为兄长管教不严,才会让锦晏自作主张收容那些流民,若此举有违律法,待他回去,便立即将那些流民驱散,并好好罚锦晏一顿,兄妹俩一起为此事赎罪。</p>
天子听罢,沉默良久。</p>
不多时,萧去疾身形踉跄离开了皇宫。</p>
当晚,长安城外。</p>
匠人撑着酸痛的腿脚,望了长安城门许久,最后又摇了摇头,不带一丝失望的转身。</p>
就在他要离开之时,身后却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p>
他倏然回头,双目死死看向摆动的荒草地,却见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吃力地从荒草中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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