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员外看了看天色，吧嗒着旱烟，心事重重，瞎子都看得出来。</p>
“废物！”</p>
老员外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李西山，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出了门，什么事也办不成。</p>
瘸子半夜里就套了牛车去接小少爷，现在还没回来。</p>
天，渐上黑影。相比以往，有些迟了。</p>
院子东南面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大门被开了个缝，一头头拴着脖子，嗷嗷叫着的牲口被扔进圈中，罗锅故意跑到墙边，吱呀吱呀踩着雪，跑回去把大门关上。</p>
“老爷！”</p>
老员外眼皮跳了几下，罗锅跑过来的速度很快，腰里习惯别着一把弯刀，弯月形，闪着寒光。</p>
“怪事！”</p>
老员外看着罗锅，皱着眉头，抽了几口烟，转身往屋里走。</p>
罗锅胆战心惊，走出几步，和李西山打了个照面，却毫无征兆一脚踹在李西山胸口上，李西山一屁股坐进雪堆里。</p>
过了一会，李西山缓缓起身。</p>
依然没能躲开。</p>
年关将至，外面的杂种们该交租了。</p>
不知为何，今年收回的租子少了一些，有一个谷仓还空着。西面的牲口棚也还有些空余。</p>
这几年，大山里风调雨顺，收回的租子也渐渐多了起来，按往常，牲口棚和谷仓又该扩建了。</p>
年关将至，罗锅和瘸子应该动刀子。</p>
这倒也没什么，以前也做过。正是因为做过，才有这些年的安稳，老员外安稳了，杂种们也跟着安稳。</p>
安稳了，才能享福，杂种们也接受这个道理。</p>
一年一年过着，大山里倒是有了点安居乐业的样子。</p>
小公子下山读书，老员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p>
读书是好事，老员外自己就是喝过墨水的人，自己对外面的杂种们看不起，凭什么？</p>
可是，近几年，杂种们也有几个去读书的？租子收得少了？有时间、有闲财去读书？</p>
铜钱、银子他们绝没见过，最多藏起来几块咸肉，几升黍米。</p>
老员外冷哼一声。读书？他们也配？书上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p>
积善之家有余庆，积恶之家有余殃。</p>
老员外有些拿捏不准，但是道理都懂。</p>
老员外缓缓踱步，在一间屋子门口放慢脚步，刚想抬手推门，邦邦邦的木鱼声响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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