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言府的各个地方巡逻,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或者问题出现,并及时采取措施解决这些问题。 如果在巡逻过程中发现有人在工作时间内没有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他需要立刻介入并予以纠正。与此同时,他还必须将这种情况向殷管家报告。 但实际上,这个规定几乎形同虚设。因为所有的玩家都非常重视生死大事,所以他们在工作期间通常不会去做其它无关的事情。 即使有人想这样做,他们也会小心翼翼的避免被巡逻的家丁发现。 沈正自己也是如此谨慎。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职责,那就是确保整个言府的安全。 在他眼中,整个言府都是相当安全的。毕竟,这里不仅有足够多的家丁守卫,还有那高耸坚固的院墙作为防护。 在这片区域内,很少有什么力量能够对言府构成真正的威胁。 与其说是防备人,倒不如说是在防备一些不由人主导的异常出现。 例如现在,他双手捧着的这颗皮球。 沈正脑中萦绕不少相关的怪谈故事,甚至都开始设想起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方式。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一切非常正常。 没有因为丢球,背对着他蹲在墙角的小孩。 也没有过来捡球,看见他,对他发出一起玩球邀请的小男孩。 从捡起球,到现在拿着球离开,无比顺利。 如此落差,沈正说不清楚心里面是怎样的一种复杂感受,大概是庆幸居多。 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还是奋斗在一线的警探,他本应该对神神鬼鬼的事情嗤之以鼻。 可人想要生存下去,总得适应。 世界观被冲击? 没事的,只要人还没死,缝缝补补之后,又可以重塑一个新的世界观出来。 在纷杂的思绪涌动间,沈正到了库房门口。 在言府中,如果捡到东西,找不到失主的话,便要拿到库房存放。 这是沈正获得的那张纸张上写有的内容之一,在前院,遇到那些“同事们”,其他的家丁时,他也询问过有关的内容,得到的是基本一致的答案。 这才有现在的库房一行。 踏入库房后,沈正开始仔细地在摆放物品的木架上寻找起来。他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墙边的木架上。 一颗、两颗……沈正数着木架上的皮球,心情愈发激动。 这些皮球共有六种颜色:黄色、白色、黑色、蓝色、绿色和粉色。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木架的最底层一列,仿佛是一道彩虹落在了地上。 在这排皮球中间,有一个狭窄的空间,大小恰好能容纳下一颗皮球。 沈正看着这个空位,心中暗自揣测:“也许这里就是我手中这颗皮球原来的位置吧。” 他不禁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肯定。 当下再无迟疑,他弯下腰去,准备把手上的皮球放回它应该待的位置。 就在皮球准备脱手的瞬间,指尖感受到的湿润感,让沈正硬生生停下了当前的动作。 他眉头紧皱:“嗯?” 要是普通的水,还可以解释皮球之前在滚动的时候,沾染到了地面遗留的水珠,沈正还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可他的指尖,刚刚感受到的那丝湿润,分明带着温度! “手中的这颗皮球,真的是皮球吗?”沈正惊疑不定,再不敢轻易的将皮球放下。 他直起腰,双手举高了皮球,在眼睛的注视下,转动皮球,寻找着上面出现的水渍。 换成别人,肯定会以为刚刚的那是错觉,可对于沈正这种警探来说,如果连自身的触感都不能去相信,那还能相信什么? 他本来还想用双手去摸索皮球,看能不能触摸到肉眼所看不到的水渍。这个想法产生没多久,还没有具体得到实施,便被沈正自己扼杀。 时间不够,若是用这种办法去确定,在得不到线索内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他连现在所拥有的一点微小线索都要失去。 左手将皮球揽在怀中,沈正抬起右手,看向刚刚传达触感的食指,至今上面都还有湿润感遗留。 无色。 指腹位置,是皮肤本来的颜色。 食指凑近鼻尖,沈正用力一嗅。 无味。 用鼻子,他没有闻到什么具体的气味。 无色无味,难道仅仅只是水? 沈正摇头,要真的只是水,为什么手指在触碰到水的那一瞬间,竟还感受到了些许温热? 只不过那点温热,消失得非常快,几乎在转瞬之间,弄得宛如错觉一般。 现在沈正的食指每暴露在空气中一秒,上面的湿润便会更淡一分,在短短时间内水分便会挥发殆尽。 下一刻,他不再迟疑,把食指送到嘴前,张开嘴伸出舌头,舌尖在指尖位置轻轻一舔。 他瞪大双眼,舌尖品尝出的味道,给身体带来短暂的战栗。 咸味! 眼泪! 总不可能还有人闲到给皮球倒上带温度的盐水。 那么现在被他揽在怀中的这颗皮球,真正的模样,应该是一颗人头!还是,活着的人头! 不然,怎会在他即将将其放到木架上,那六颗球中间的时候流泪? 如今沈正再看木架上的六颗不同颜色的皮球,虽然它们还是皮球的样子,可在他眼中,却是一颗又一颗不知道存在多久的人头。 “这究竟是谁的头?”沈正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感到无比棘手。 若只是言家这些仆役中任何一个人的头,他大可以不管,直接朝木架上一塞。 可如果是其他玩家的,那就等于是将他往死路上推了一大把。 “唉。”沈正长叹一口气,在救与不救间,他选择了前者。 即使是无效的尝试。 世界观揉碎了,还可以重塑,但人不行,他永远成为不了那种为了生存可以背弃一切的人。 这等于是对于他过去四十五年的否定。 有时候人活着就是那样的盲目,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就是一生。 那曾经走过的,现在脚下踏着的,以及即将前往的道路,从生到死之间的短暂或者漫长。 因为,那就是你啊! 沈正永远忘不了对着那面飘扬的旗帜宣誓的场景,那是他决心奉献一生的崇高追求。 他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现在这个位置蹉跎了这么久,迟迟没有跃升至高层。 右手伸入裤兜中,再抽出来时,沈正的手中,多出了一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