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终于正眼对向青玄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没有什么陷阱什么的? 青玄怎么突然转性了? 她心中万千疑问,终至,化为理智的两个字: “不要。” 青玄只觉得有一蓬火轰的一下在掉在它头上,疯狂燃烧起来。 什么眼泪?什么悲伤?什么感动?尽皆烧尽! 真可笑,它刚刚居然有一瞬间觉得这死丫头是好人来着。 能点醒它又安慰它,它就想报答她一下。 结果,她居然就把它一万年都不一定出现一回的好意这么直通通的扔回它脸上? “呵呵呵,你可真行盛红衣!这青龙冢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地盘,只有我知道那厮藏哪里,你要是不要,那就过时不候!” 说罢,“呲溜”一下,青玄便从眼面前消失了! 盛红衣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 “哼,脾气这么大!” 怎么了嘛,居然还恼羞成怒了。 多大了都?居然还小孩子脾气? 心中腹诽了一通,她才觉得舒坦了,她转头盯上了壹前辈,那表情明晃晃在这儿摆着: 青玄走了,她就赖上壹前辈了。 毕竟,从头到尾,她也没指望过青玄,壹前辈才是此行她需要抱好的大腿。 壹前辈很头疼,他本来觉得盛红衣又乖又聪明,作为晚辈,反正他很满意。 可到了这青龙冢,跟这青玄凑在一起后,也不知是不是气场不合,屡屡出点儿幺蛾子,这会子又闹崩了,球又踢到了他这里。 作为盛红衣的“对立”面,他才发现,这丫头狡黠,还带着三分无赖,真真是难缠。 他暂时不想搭理她,毕竟,木灵在何处这个问题,他确实无法确定。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对于刚刚他为何多了“心软”毛病的问题,他突然就释怀了。 罢了,这有什么好想的。 杀神在时,就说他活的太拘谨太累了,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 他问他何必如此? 实际上这些都是“天赐”,上天注定的东西就要去顺应,享受,快乐就行了。 壹前辈蓦然又想起了盛红衣进冢之时同他说的卦象。 她说,顺其自然就好。 这般,她倒是同杀神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了。 真不愧是他选中的人呢。 那他也学学他们的豁达,有何不可。 活到老,学到老嘛。 他就这般怔愣了一会儿,盛红衣的大脸又凑了过来,真是一刻都不让他消停,唬了他一大跳: “壹前辈,你不要装睡,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其实她想说装死来着,但这毕竟是前辈大佬,她还是收敛一点好。 壹前辈无语: “你都把人气走了,叫我有什么用?” “你真的要进去?若是遇上危险,我也没有把握能及时救你?不若,你将我一起带进去?” 思来想去,壹前辈索性咬咬牙,舍命陪这死丫头走一遭。 毕竟,这也是他的福星,要是就这么玩完了,他去哪儿找第二个? 他可再也没有下一个万年了! 至于青玄,还是别去了。 甭管那家伙同自己族中有什么龃龉,但同神木的仇也是不共戴天的。 他怕青玄看到那恶灵,控制不住它自己。 只要它将他俩送到目的地就成。 盛红衣眨眨眼: “不用吧,壹前辈,你在外面帮我看着青玄前辈吧,我瞅着它不太对,我有把握的,不会有事!” 她自然不能让壹前辈进去了,黑莲的身份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她还不能确定,而且她也不想让壹前辈知道她同神木许是有旧? “我刚刚给自己起了一卦,乃是上上卦象,此行会一切顺利的!” “所以,壹前辈放心就是。” 从她决定要会一会那寻真真,她确实给自己起了一卦,乃是火地晋卦。 晋卦的上卦是离火、下卦是坤地,火在地上,意味着光明普照着大地,预示着持卦之人最近的运势非常好,总是会得到贵人相助。 得此卦者,有去苦赴乐,气运旺盛之象。 这样的卦象,足以让盛红衣愿意去冒这个险了。 红珠子没动弹,一时寂静无声,盛红衣也没有回避,目色坚定的盯着红珠子。 虽然隔着魂珠,但双方都清楚他们在对视,或者该说透过目光,他们在传达自己未能说出口的一些意图。 壹前辈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 “你有其他的事情?” 这话已是挑明了。 盛红衣点点头,没有犹豫: “是,但我能保证,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许是能更快解决青龙冢的问题!” “有几分把握?”壹前辈并不意外,他早就觉出盛红衣的异样了,索性,他问起了结果。 盛红衣思量了一下,她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那寻真真可能真的同她有些旧时交情的,结合卦象,于是她道: “五成!” 壹前辈微惊,五成? 相当高的把握了! 便是他当时定下断灵符阵之时之法,也不过觉得成功的几率为五五之数! 他定定的看着盛红衣,她一直是聪明人,在这种地方,她更不可能胡言乱语,吹嘘自己。 因为,这种谎言随时随地都会被揭穿,再者,进去寻恶灵独自谈判,又不是什么好差事,那可是以身涉险。 “好,我把青玄叫过来,让它带我们去,我会同青玄在外面等你,若有什么,你及时呼救,我必尽力赶到相救!” 这就是同意了。 盛红衣退后两步,深深作揖: “是,感谢前辈。” 萍水相逢,能得一前辈的信任和相帮,实乃幸事。 荒原大陆,这个曾经她看来陌生又莫名其妙的世界,在一次又一次的给予她善意的过程之中,使她越发的认可这个世界。 她其实已经好久不再想起前世的生活了,她也已经很久只当自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土着了。 逐渐的,她甚至开始随着季睦一道,开始关心起宗门事宜。 这事,放在曾经的她身上是不可能的。 这些,大约便是归属感吧! 红珠子跳了跳,转了话题: “我现在就把青玄叫过来。” 盛红衣站起身: “我去隔壁屋去一下。” 榕汐他们还在那边呢。 她要去见木灵,思来想去,还是将他们带着。 壹前辈了然: “去吧。” 盛红衣拱了拱手,出去了。 她刚进那边屋,就看到榕汐一脸紧张的抬眼看来,见是盛红衣,它连忙迎上来: “盛师姐,外面什么情况?噼里啪啦的,好像还有很厉害的凶兽在外面。” 它虽然躲在屋里,还隔着符阵,但外界的动静太大,它也听到了些。 再者,身为植物精怪,本就五感敏锐,饶是它啥也没看见,但也能感觉同它一墙之隔之处,打架的生灵相当厉害。 那凶猛的气息已是直接穿透了墙,让它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这,肯定是什么厉害的凶兽了! 盛红衣默了默,一时卡了壳,不知如何回答。 青龙冢怎么会有凶兽? 榕汐这脑子? “青龙冢之中,你不该想一想有什么厉害的木系生灵吗?” 甚至它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它心心念念的寻木制造的! 还想要寻木之心? 就这敏锐度……便是遇上大佬,它也抓不住机缘呐! 盛红衣竖起耳朵,果然外面传来青玄讥诮的冷哼,刻意很大声,贴着门呢,可见是故意的。 榕汐随之又颤抖了一下。 对此,盛红衣已经麻木了。 青玄和壹前辈果然对她的组合符阵视若无物呢,这就是境界差异。 所以,这屋里有什么人,他们肯定也很清楚。 壹前辈厚道很多,知道也装作不知。 青玄就任性很多了,这是听到有人说把它从神兽变成了凶兽,表示不满呢! 话说,它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便是壹前辈叫它,它回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可见这家伙根本没走远嘛。 盛红衣一眼瞥到了弱溺谷,此物虽然在她盛红衣眼中是不得了的宝贝了,可无论是壹前辈还是青玄,似都没什么兴趣呢。 青玄是神兽,来自神界,眼界高她理解,那么以此类推,壹前辈这身份高的也很吓人了。 他对弱溺谷没有任何的兴趣,或者说不看在眼中,他还能死死压制住青玄! 所以,他生前也是神界的咯? 他同杀神有旧是成神之前还是成神之后? 杀神,消息全无,有人说他去了神界,有人说他泯灭了。 最终,他已经死了的可能性极大,毕竟焚邪易主是事实。 但,杀神神通如此广大,就连本命法宝都能托付出去,盛红衣愿意相信,他也是进了神界的主儿。 这个世界的架构按照盛红衣的理解,依旧是金字塔的形态。 最低端,是他们这些凡俗的生灵所在的大小千界,如他们所处的荒原大陆就是其中之一。 其次,就是修士大乘飞升之后的天界,天界其实已经是众多修炼的生灵的终极目标了。 而天界之上,还有一个顶尖的存在,他们是至高无上的神界生灵! 能去神界的,乃是凤毛菱角之中的凤毛菱角。 盛红衣在荒原大陆多年,但,关于神界的话题也是很少很少的。 倒不一定是大家对此毫无兴趣,而是神界,距离他们都太远太远了。 仙界,尚可以憧憬一下。 毕竟在古往的传说之中,有名有姓的得道飞升者还是有的,甚至不少都有后人延续。 除了已经飞升的,那些个炼虚、合体、甚至大乘修士偶尔甚至能看到。 盛红衣是没见过,但据说她两个师父,都有幸见过这样的大佬。 以前盛红衣没往这些事情上想,可,突然之间,她发现一件事。 她生命之中的“含神率”是不是太高了?! 难道她是招神体质不成? 是怎么回事? 这完全不是她多想吧? 她才出来多久呀,虽然她可能会误打误撞被锁在什么镇妖符亦或者青龙冢这种地方,以至时间流速上的不同。 可对于她来说,按照荒原大陆的时间算,她自离开家门出来开始,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左右。 而她,交集了几个“神”了? 先是杀神,然后是壹前辈,青玄也算,哦,还有神木! 实际上,在魔域那会子,她还同髓圣魔神有过一些交集。 哪怕,这样的交集,并不是好的交集。 这么算来,她花了一年时间,和五个神界生灵产生了联系? 若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她一定会觉得旁人是在吹牛呢。 毕竟,如她家师父盛坪那般,曾经远远的听过一位合体大佬归来传道,便在她面前得意的不行。 甚至,这事儿在整个白霞城都算得上提得上嘴的经历。 以此类推,她这种,要是说出去,那就显得……太假了。 没谁会信的。 毕竟,她虽然是自己的经历,她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为何她会如此。 莫不是这又是黑莲给她招来的? 可黑莲,其实只是个半妖吧? 便是后来有了机缘,但好似是佛缘,就这佛缘,她也没能抓住,最终一念成魔了。 这怎么看,同“神界”都有壁垒吧? 盛红衣总觉得不对劲? 莫非除了黑莲,自己还有更加牛掰的前世? 这种猜测一冒出来,就被盛红衣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吧? 异人域是这世界的起始,在异人域她就把自己差点干废喽,最后还是靠她那好知己龏涟以及白莲的……好知己无相,用信仰之力,生拉活拽的给留下的。 结果,她转而半路入佛,半路成魔。 其实,盛红衣觉得,到这一步,自己该彻底终结了,因为怎么看,自己干的这些事,都是灰飞烟灭的主儿,可她偏偏没有耶。 说实话,她现在好手好脚的站在这里,盛红衣自己都觉得简直是万幸过了头。 所以,纵观她如此“幸运”的三世,莫不是,其实遇神也是属于她“幸运”的一部分。 盛红衣实在想不通。 毕竟这种事儿,她还真就没有个“借鉴”之处。 毕竟,纵使季睦同她一道出行,可从出来到现在,他们明明路线一致,但季睦算得上没有同任何一位神界生灵有交集。 杀神那一回,收服焚邪是她一个人完成的事儿。 髓圣那一次,她被一人困在那里,季睦压根进不去。 而现在,季睦未醒。 可,盛红衣悚然一惊,心中顺势而下,陡然冒出一个奇怪无解但确实无解的问题。 神界的人,为何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