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天外飞石一事传话回去之事,盛红衣没什么犹豫。 事关重大,如今她早不是曾经那个她,已是能学着为大局考虑。 做完这事儿,看着传讯符在夜空之中悄然隐去,盛红衣心中有一种不同以往的安心之感。 盛红衣愣了愣,默默回味了一下,她想许是这就是一种踏实的感觉吧。 做完这事儿,她又探了探季睦,脉息已经平稳,固元丹的药性已是被吸收了,这会子赶路应是无碍了。 只不过,盛红衣眼神之中微露出些许差异,季睦身体之中多了一丝异样,她之前倒是未注意到。 她思忖了片刻,眉目间逐渐松动,罢了,再等上一等,静观其变便是。 而且,此时乃是夜晚,又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哪有晚上赶路的道理。 还是明日再走不迟。 既然有时间,她又查探了一回弱溺谷,此时的弱溺谷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的水晶球。 自被季睦收取之后,弱溺谷不仅被贴了高级敛息符,为了确保气息不泄露,季睦还给贴了封印符。 按照金朵儿曾经的说辞,这玩意儿三不五时要放在高阶聚灵阵之中吸纳灵气,否则弱溺谷其中的生灵不保。 对此,盛红衣其实已是同榕汐求证过了。 事实证明,别看榕汐一开始张牙舞爪的,一副妖冶贱货的姿态,可真要说起来,比金朵儿那个一开始就端着一张幼童脸装可爱的要老实太多了。 榕汐简直是有问必答。 结果,得出的结论是,弱溺谷是需要灵气,但远不是金朵儿说的那么夸张。 它也是会自主吸纳灵气的,但难免因为缺少了灵脉的供给,其中灵气会有所欠缺。 但这都不算什么,反正,只要外界还有灵气,它就不会成为绝地。 榕汐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脸色相当的平淡冷漠: “弱溺谷遭此劫难,对于其中的万千生灵也算是一场历练,就和咱们渡劫一样,自是该靠自己去克服困难的,活下来便活,活不下来,那也该自己承受后果。” 盛红衣一想,深以为然。 谁不是这样呢? “那,这就是无需三不五时用聚灵阵供给了?” 榕汐奇怪的看了盛红衣一眼,脸上闪过了然: “是不是坠地金跟你这般说的?哼,她就是个喜欢装好人的。自然不用,当然你若是钱多,我也不介意,反正于弱溺谷没什么损失。” “只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一年,一年以上,其中的不少灵植会因为欠缺灵气供给,灵气减弱,甚而,退化为普通草木。” “这往后,对你们也是损失不是吗?” 盛红衣深深看了榕汐一眼。 这话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原来,榕汐才是整个弱溺谷最清醒的那个人。 它甚至已经知悉了走出这一步,弱溺谷以后势必会为玄尘门所用。 它不说弱溺谷如何,只说其中灵植的灵性会减弱,把选择权又抛给了盛红衣! 盛红衣咬牙之余,还真不愿意冒此风险,所以,既然这会子有空,盛红衣几乎没什么犹豫,倒是真的摸出聚灵阵,在其中放上极品灵石。 一边摆,还一边安慰自己,罢了,这都是为了以后玄尘门记上她一笔大大的功劳的。 今日之付出,必是会有回报的。 如此,她滴血的心才算缓和一些。 夜晚,本来,按照盛红衣的性子,无事自是要睡一会儿的。 但,她心中念着生意经呢,便又将榕汐叫了出来。 榕汐刚休息了一会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出来,才知道这又是被盛红衣抓了壮丁。 榕汐:“……” 这年头,给人当小弟什么的,果然不容易。 它瞥了一眼一旁舒服的吸收灵气的弱溺谷一眼,罢了,其中也有它的本体呢。 等它回到弱溺谷,对那些小精怪们得好一点才行。 只有真正经历了,方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 于是在已经累到双眼无神,如吊死鬼一般挂在半空之中的榕汐的“指导”之下,盛红衣一夜又弄出了十张地图。 全都是妖城以及妖城周边的。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乍现,盛红衣全身的灵气用尽,她五心向天的坐在季睦身边打坐。 经脉之中灵气抽空,再次吸收,效率会极高。 不仅是效率高,这般,灵气蜂拥而至之时,会挤压经脉,对于锻炼、增强经脉的弹性有好处。 自金丹劫后,盛红衣的灵脉弹性便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要给与一个量化之数。 盛红衣觉得,此时的经脉和之前比起来,强度是之前的五倍。 为何如此肯定,自是因为以前,她的经脉只能容纳一股灵气涌入。 现在,五股齐发也是能行的! 盛红衣的眼中,五颜六色的灵气自四面八方往她奔涌而来。 无论是五行灵气还是阴灵气,它们都亲近于她,欢快的往她扑来。 盛红衣来者不拒,经脉舒张,由着灵气横冲直撞。 经脉随之鼓胀起来,胀痛感源源不断的袭来。 这般的胀痛,盛红衣是能忍受的,她并未阻止灵气涌入,越是胀痛,灵气在经脉之中流转越快,丹田之中的黑色的莲花金丹,此时光泽连连。 其上的灵气先是凝聚成雾气,然后逐渐变成了一层水膜,闪动着五彩斑斓的光。 盛红衣注意了一下魔莲子,在她的金丹灵气充沛之时,她便会自发又稳定的吸收她的金丹之中的能量修复自身。 若是她经脉之中灵力枯竭,她又能自发的停止从她的金丹之中吸收能量,进入休眠状态。 等到她的经脉丹田之中,重新有了灵力,她才会继续吸收,如此周而复始。 盛红衣不知道她还需要睡多久,不过,盛红衣也不在意这事儿,她想睡多久便让她睡呗。 既然经脉强韧异于常人,盛红衣恢复巅峰的时间也自是只有同阶修士的五分之一。 是以,当太阳高悬正中,将将正午之时,盛红衣已是收功,睁眼,起身。 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少了人群熙熙攘攘的污浊,整个环境便多了灵性。 这里,同白霞城以及盛红衣走过的任何人修的城池都不一样。 大约是因为弱水河这条幽冥界圣河的主干途经这里的缘故,千百万年来,这里的五行灵气早就和阴灵气融合在了一处。 准确的说,这里的灵气应该叫做五行阴灵气。 若是用颜色区分。 寻常的五行灵气,赤青白黑黄,颜色分明,便是黑色,都自带着属于灵气的特别灵光。 可阴属性的五行灵气不同,赤青白黑黄独属于五行的颜色依旧存在,却似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隔膜。 它们融合了阴灵气后,那层油光蹭亮的光泽隐去了,让盛红衣来形容,她贫瘠的大脑能想到最贴切的一个词就是哑光。 对,就是哑光了。 对此,盛红衣接受良好。 她这身体,自一开始,得了黑晶石那会儿开始,她就不排斥阴灵气,是以,她到达此地,完全没有任何排异的情况,盛红衣觉得很正常。 可,令她有些吃惊的是季睦,第二颗固元丹进入他的体内后,盛红衣发现他的身体逐渐又能自发的吸收灵气了。 五行阴灵气的摄入,他似乎也并未有什么异样,反倒是越发的平稳,渐入佳境。 这便就是盛红衣昨日察觉的季睦的那一丝异样所在。 犹记得,刚入弱水河之时,季睦还是相当排斥阴灵气的。 却是为何,现在就变了呢? 不过,盛红衣对此已是有了猜测,许是弱溺谷之中那一次的雷劫。 弱溺谷之中的灵气自是同这一块地界相差仿佛。 季睦在弱溺谷结丹,自是身体已是完全接受了五行阴灵气的。 否则,渡劫也不能成功不是? 介于此,盛红衣并未太过担心,如今一夜已过,季睦状态依旧平稳,她便彻底放了心了。 这事,在盛红衣看来,对季睦是利大于弊的。 往近了看,鬼城是他们必要去的地方。 季睦对于阴灵气不再排斥,进入鬼城之后,至少不会伤势加重。 往长远计,阴与阳乃是整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五行分阴阳本就是天地规则。 他此次突然堪破了阴灵气,这便是另类的将他求道之路拓宽了呀。 往后,在剑道之上,她家季师兄便是阴阳双炸,谁与争锋? 盛红衣越想越觉得意,她瞧着对抗两鬼之时,师兄的最后一剑实力强横,比之两元婴鬼修合力也不落多少,还能留下命来,已是相当厉害。 可见,星陨剑在师兄金丹之后,越发强悍,并未有排斥五行阴灵气的情况出现。 如此,她翩然的一拂袖,天地铢飞出,三枚合围聚成三才阵的模样,平平铺于盛红衣脚下。 天地铢上,盛红衣之间灵光点点,天地铢平平翻转,天山遁卦象已成。 盛红衣先将季睦放于其上,然后自己一脚踏上,天地铢便临空飞行起来。 天山遁卦象之下,无人能窥视他们的位置。 该出发了。 至于榕汐,盛红衣本来想叫它出来来着,但看它一夜过去,似十天十夜不睡觉一般,挂着两个黑眼袋木木的盯着她,跟行尸走肉似的。 盛红衣被吓了一跳,同时也很无语。 就说榕汐菜吧,不过一夜,她多问了些问题罢了,让它多多联系了一下它的朋友,何以就变成这般了? 不过,它都这样了,盛红衣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自也不好意思叫它了。 且由着它在灵兽袋里睡去吧! 反正,绘制了十份地图,盛红衣对于这方圆千里的情况已是了若指掌。 甚至隐约之间,便是还未去衡芜鬼城,她却也对于那个方位有了洞悉。 她倒也还未问榕汐衡芜鬼城所在。 都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盛红衣觉得,让个亲灵体质感受灵气,也会有类似的效果。 绘制地图一遍,盛红衣便同周遭的一草一木的灵气走向亲密接触一遍。 这事儿又如同绘制符箓,每一种符箓,自有独属于自己的气场。 一块区域,一处空间同样有自己的气场。 绘制之时,盛红衣迅速同这片气场熟悉起来。 而妖城本也在弱水河畔,所以,按说弱水河主干周围的空间气场包括弱溺谷,其实都是相似的。 可,昨日探出神识查探周围环境之时,在神识所能感知的末梢之处,气场不对了。 其中,阴灵气更重,比起其余地方的“一脉相承”,这个地方,虽然不知用什么办法隐去了,可它的突兀,却不是轻易可以隐去的。 至少瞒不过盛红衣的眼。 盛红衣不急,先去妖城把准备工作做完再说。 天地铢隐在云层之中,悠悠然,不紧不慢。 速度难免慢一些。 但盛红衣已是满意,这般,正好有利于她观望形势。 果然,越是接近于妖城,便见云层之中,遁光和飞行法器开始多了起来。 盛红衣不急不缓,她也不怕那些个遁光和飞行法器撞到她。 毕竟,她来的方向同他们不同。 岂料,念头刚一升起,自盛红衣背后,陡然一股气浪劈来! 盛红衣发现了,可是发现之时也太迟了。 那飞行法器之上也自带隐身之能,被发现之时,它距离天地铢已是近在咫尺。 盛红衣惊怒交加,左手一拳击出,拳影便飞了出去,直击似有东西飞来的方向。 右手一点,操控着天地铢陡然逆转了去势。 电光火石的刹那! “砰!”“咔!” 前者,是天地铢与不明物相撞的声音。 后者是拳影落在那物上的声音! 天地铢失衡,在云层之中翻滚起来。 盛红衣来不及顾及那撞来的东西,手中指诀连闪,费了一番力气,才稳住了天地铢。 盛红衣回头看了一眼季睦,还好,好端端的。 她眼神如电,愤怒的望过去,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 却见一个黑东西已是快速的飞来。 盛红衣手一挥,天地铢显在云层之中。 对方都不躲了,她藏头露尾做什么? 没得失了气势。 就见其中探出一个毛头小子,气急败坏的叫骂: “来者何人,瞧瞧你把我撞的!得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