衺（xié）民贩私盐者，纵横江上，商旅几绝。</p>
扬州盐民起义，在朝廷眼里，那就是邪恶的走私者。</p>
等地方奏折到了内阁，就是这番描述。</p>
好好的，怎么就乱了？</p>
不过，这种小骚乱，当地卫所和御史以及地方官员就能处理。</p>
别小瞧了地方的武装力量。</p>
虽然没有民团，但是有民壮，有卫所士兵，有官府衙役，这些若是遇上能人，那都是可调动的强有力的暴力机器。</p>
以往内阁或者皇帝，或许会随意派个御史，组织当地力量，扑灭兴起的民乱。</p>
但，那是以前。</p>
现在，陈循看着奏折皱眉。</p>
盐民讲道理，是属于户部管理的。</p>
都转运使掌鹾事，以听于户部。</p>
运司打击私盐、征收盐税、核发盐引、食盐配给等等，还包括组织灶户生产、荒政赈济、治安司法，一系列大事。</p>
一开始，运司的官吏在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棣，都是尽职尽责。</p>
那时候也是灶户生活最好的时候，普通百姓甚至通过灶户的收养，挤着入籍。</p>
改变来自正统年，或许可能更早，但是就记载而言，正统年间，阉宦专政、边防废弛，土地高度集中，赋役加重，百姓流亡，变乱四起，朝廷加强了对灶户的征课，促成地方豪强对灶户所依赖的生产手段的兼并，使绝大多数的灶户，既丧失生产手段。</p>
仅十余年的时间，盐政就被腐败击穿，速度之快，不亚于卫所。</p>
“陈尚书怎么看？”</p>
文渊阁中，于谦看向陈循，南直隶要拆分，扬州这个富贵乡就突发民变，可不能轻拿轻放。</p>
“去岁忙于商税，疏于盐政，此事还需调查。”</p>
陈循揉了揉眉间，他是人，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p>
“无需如此，事非一日之功，查一查历年扬州奏章便可。”</p>
王直当即开口，随后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p>
很快，各种卷宗就摆放在众人的面前。</p>
正统二年，两淮、两浙即有灶丁因受差徭追逼而挈家四散求食。</p>
正统八年，户部称，各处盐场原有山场、滩荡，供采柴薪烧盐，近年多被权豪侵占。</p>
往前还有宣德“增羡盐”，永乐“添办盐”、“埋没盐”、“新增盐”等等各种名目盐课，单独拿出来，并不多，但是积年累月的叠加，苛捐杂税已经演变成了重税。</p>
再回想一下宦官擅权，南方各地买官卖官的现象，整个文渊阁都陷入了沉默。</p>
问题发现了，当时却没有解决。</p>
文渊阁里的哪个不是读书人？哪个不知道苛政猛于虎！</p>
“扬州或许只是开始，这是可以燃尽整个盐政的星火。”</p>
陈循坐不住了，现在的他手中握着商税，思想可不是以前可以相提并论的。</p>
“天津盐场那边如何？”</p>
王直反应很快，立马就开口问道。</p>
“长芦盐，系堆积御用之所，与地方不同。”</p>
陈循很快就让人取来卷宗，随后皱眉，道：“陛下取其盐于京城贩卖，实际情况，某并不知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