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祝明涛的允许后,祝青急匆匆地走进了书房。 “庄主!刚刚有人来到了庄门外,并且指名道姓地要把这个布包给您。”祝青恭敬地说道,随后把黑色的布包呈送到了祝明涛的书桌上。 “哦?是谁送来的?”祝明涛问道,他拿过了布包,打量着上面的禁制。 “据看门的祝风所说,是您的那些喜欢穿黑袍的朋友。看来应该是驼铃商会那边的人来找您。”说到这里,祝青有些疑惑,“可是他们不是说自己已经离开了王城吗,怎么今夜又过来了?” 祝明涛身子一震,连忙问道:“来的人有说什么吗?他们现在在哪里?” 祝青答道:“传信的那个人说有要事要在青石山那里与您当面相商,他交代完这些话后就离开了,看上去很是匆忙。” “直接走了?”祝明涛疑惑地问道:“他们没说要进来和我说话?” “这次没有。”祝青答道。 祝明涛站起了身,“确定是驼铃商会的人吗?” “是的,庄主。祝风接待过他们的来使很多次,那些怪人真气里面的诡异气息他也认得。” “他们说让我在青石山和他们见面对吧?” “是这样的。” 祝明涛想了想,然后他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给我准备好衣服,我去去就回。” “庄主,那些人给属下的感觉一向颇为诡异,您真的要去亲自面见他们吗,需不需要我带上几个家中的得力子弟和你一起去?” 祝明涛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行,你带上四个嫡系子弟和几个庄丁跟我一同过去吧,别忘了把马车也备好。” 祝青应了一声后,便立刻出去准备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祝明涛一人,他一挥手,轻松地破除了布包上的禁制,将黑色的布条解了开来。 当他看到了布包里的东西后,忍不住惊讶地睁大了眼,“紫炎令!” “怎么会是紫炎令?”祝明涛有些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以此物为信,莫非他们的骨干在撤离的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祝明涛心中隐隐有股异样的不祥感,但是对事关自己的未知麻烦的恐惧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他把紫炎令放入了随身的储物袋,然后便推开了书房的门,准备回卧房换衣服去了。 …… 紧赶慢赶之下,石承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青石山下。 青石山虽然名字里带个山字,但是在石承看来不过是一个略高一些的小丘罢了,放在一马平川的西漠京畿自然能被当成是个山,但要是放在岭南郡或南丘行省那种连绵起伏的地势当中,所谓的青石山只能算是个大号土坡而已。 “老石,真的能行吗?”在上山的路上,吴能悄声向身边的石承问道。他的心中对石承的计划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老吴,我有把握的。他们这段时间里频繁出手,灭掉了胡家,还主动关掉了驼铃商会这么重要的一个点,这说明他们在南荒的骨干大概率开始隐藏或撤退了,这也有助于他们避一避投毒案的风头。在这种情况下,祝家山庄里的那位是松不了弦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借那根令牌摆一摆迷魂阵。再说了,我今夜所求的无非就是让他过来赴会,只要他来了,那么很多事情对于我们今夜请来的两位观众来说就很清楚了。”石承低声答道。 吴能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前进着,由于青石山上堆了不少积雪,一行人行进的速度还是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石承预先做的准备还算充分,众人最终还是及时来到了山顶上的空地。 “老吴,一会儿你就不用出手了,你的机关武器攒起来也不容易,料理客人的事情,交给我和铁面就行了。” 在轻声叮嘱了吴能一句后,石承从储物袋里一摸,八根令旗被他给拿了出来。 他右手一挥,令旗飞向了四面八方,有的在山石后落了下来,有的在大树后落了下来,八面令旗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整个空地全部包裹在了其中。 这些令旗都是石承用自己手上剩余的灵符给改过来的,因此威力倒是不如正经的令旗,不过用来阻挡敌人逃跑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做完这些之后,众人将平台上的一个大青石打扫了一下,在上面坐了下来。 进山的道路只有一条,由于青石山并不算高,坐在大石头上的石承还是能看到整条山路上的情况的。 寒风呼呼地吹着,但是石承、铁面、赵平和郑一刀对此都没有什么感觉,也就只有吴能实在有些受不了如同冰刀一般的山风,于是他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整个人缩到了石承和铁面的身后。 “还好小爷我有先见之明,在藏天箱里准备了一件外衣。”吴能心中庆幸地想着。 众人在沉默中等待了一会儿,石承突然出言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赵大人,郑前辈,你们现在是在担心,还是在害怕呢?毕竟你们将要看到一个在你们的脑海中从未设想过的场景。”石承平静地说道,看上去已经胜券在握了。 赵平和郑一刀彼此看了一眼,二人都是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喉咙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问两位一个问题,如果祝明涛今晚真的来了,那你们二位心中认为应该怎么处置他?”石承看了看二人,随后紧接着说道,“我的态度之前在清林楼里已经亮的很明白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和贵国的官人们磨嘴皮子,我们走后凭你们二位的地位也不可能将他扳倒,不如拿他来试试我的神通,也好在你们面前真正证明我的身份。” 郑一刀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老朽没有什么意见,赵平小子的人品我信得过,所以我也相信他对我说的斜阳道案的内情。如果祝明涛这小子真的和那些邪魔有染,老朽……石道友打算怎么处置他,我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好,那就多谢前辈信任了。”石承说道。 不过赵平的心中却颇为纠结,他毕竟是一行人中真正的官府中人,要说他对石承的提议没有丝毫芥蒂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对石承说道:“石承,你当真要在这里出手吗?我想……不如我们把他先给擒下来,然后慢慢审问,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或者你先不要急着走,再在王城里多呆上一些时日,咱们再慢慢调查。” 赵平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似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一番说辞没有什么说服力。 石承摇了摇头,道:“赵大人,你觉得这可能吗?这几天西漠王城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也都看在眼里,更不用说我还在观武大会上得罪了那么多人,眼下这个形势,没准将来我们联盟汗国常驻于登南港的总商会都有可能离开西漠,就算我是药师商会的成员,但出了西陆终究还是个无依无靠的游子,你觉得我能在这里拖上多久?更不要说魃族余党的老巢很有可能不在南荒,我的时间不多了,也不能总是呆在这里。” 见赵平不说话,石承又说道:“另外,不是我瞧不起你,我们手上终究没有实证,而祝明涛凭借着他的地位和财力,可以很轻松地在官府那里百般抵赖,甚至反咬你一口都没有什么问题,在今天这个情况下,我觉得顺藤摸瓜就不用想了,不如直接诛杀首恶,然后你们在暗地里盯着祝家上下接下来的动静。” 赵平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高原上的天气一样变来变去,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多谢了。”石承向赵平拱了拱手。 一行人的话又少了下来,吴能有心想要插科打诨几句调节一下气氛,但是奈何赵平和郑一刀的内心都非常紧张,他们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山路上,对吴能说的话也只是敷衍式地回答了几句。 终于,在将近一个时辰过后,山路上终于传来了动静,一队被灰布罩起来的车队向上山的路走来。 赵平和郑一刀互相看了一眼,二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叹息声。 郑一刀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虽然我的修为不如祝明涛,但这小子也算是跟我打过多次交道的晚辈了。曾经的他是西漠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胸怀理想,为人正派,怎么今日居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石承并没有说什么,在看到车队以后,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包深紫色的药粉。 石承运气于左掌,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真气火炉,深紫色药粉进入火炉后,开始向外散发出诡异的强烈紫光。 “郑前辈应该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吧?”石承问道。 郑一刀点点头,道:“自然认得,是紫焰粉。” 当年魃族之乱时,魃军常常以紫色烽火向远处的友军报信,后来人族的斥候们为了方便混入敌阵,便想办法开发出了一种点燃后可以模拟紫色烽火的药粉,称之为紫焰粉。 铁面和赵平显然也是知道这种药粉的,只有吴能还有些不明就里,不过在石承解释了一番后,他也豁然开朗了。 在孤寂幽暗的夜色中,石承左手上方的紫焰颇为醒目。在紫焰粉被点燃后,远处的车队也停了下来,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大汉伸着脖子往石承的方向看了看,随后便立刻跑到最大的车厢那里,向里面的人报告他所看到的信号。 很快,车队又重新行进了起来。 石承招呼了众人一声,大家都把斗篷和面罩重新戴了回来,静静地等待着“贵客”的到来。 大概两刻钟过后,车队出现在了山顶的平台上,前后两个较小马车上的黑衣人们纷纷从车厢里出来,在车厢外站成了队列。 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衣人恭敬地来到了中间那辆马车的车帘外,为里面的客人掀起了车帘。 当头走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下车后并未直接走开,而是站在帘子外面,似乎是在等待下一个出来的人。 很快,一个一身贵气,年纪更大一些的灰衣中年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郑一刀和赵平互相看了一眼,吴能和铁面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四个人的心中对于石承的判断已经再无任何怀疑。 下来的人,正是祝家山庄庄主祝明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