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过去，克莱尔依旧每天来往于工地，赚取房租以及两虫的生活费。 而赫伯特则继续去斐林姆公学读书，只是最近总是早出晚归。 他们依旧遵循之前的生活方式生活着，其他邻居也不曾发现什么异样。 只是在克莱尔回家时，会偶然问起赫伯特晚归的原因。 “约瑟夫，你要注意一点。” 一周后的某天，楼里八卦的老雌忽然煞有其事拉过克莱尔，悄悄对他说：“你的那个伴恐怕在外面有别的雌虫了！” 克莱尔猛地看过去，老雌依旧一脸郑重的样子。 此时，克莱尔才发觉，他和赫伯特在其他虫眼中的关系是雌同。 他这是掉到同性恋窝里了吗？ “你也不用否认，你们这种组合，在现在可太常见了。” 他唉声叹气道：“我年轻那会儿也有个雌伴，但他死在了战场上，后来我又另找了几个，现在这个是活得最久的。” 克莱尔嘴角抽了抽，但没有出声打断他，但也没打算继续听下去。 老雌却再次拦住了他。 他急切道：“你还别不信，我遛弯的时候，可看见他和其他雌虫头碰头的黏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 “他们一点都不避讳，说话时都快亲上去了，我看了都脸红。” 老雌说的天花乱坠的，极为夸张。 克莱尔想，有肯定是有这么个事，但肯定没有老雌说的这么亲密无间。 “那应该是他在和同学讨论些什么，他在附近读书，您也是知道的。”克莱尔主动为赫伯特开脱。 不是他太相信赫伯特，而是他确定赫伯特平等的看不上所有虫。 在那个盛世的黄金时代，这位雄虫家主就是个冷淡的性子，甚至在老爷子年迈，其余有继承权的虫夺权的情况下，都没有答应联姻，搞强强联合。 更何况是在这个一穷二白的重建年代。 即便知晓了雄虫在此时的艰难情况，他所做的也不是用亲密关系维系，而是画大饼，让他甘愿为了那个美好的未来而供养他。 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赫伯特可不会坐以待毙。 克莱尔相信，这几天的早出晚归，就是赫伯特努力的证明。 但老雌显然不赞同他的说法。 他以一副过来虫的口吻，眼神凝重的拍了拍克莱尔的肩头。 “你还是太年轻。”他感慨道：“你是个老实孩子，每天只知道勤勤恳恳的干活，也没有什么坏习惯，但你要知道你那个伴是个大学生。” “若我没猜错，他现在读书的钱都是你供的吧，那你就没想过，等他读出来了，会不会一脚踢掉你，去找一个同是大学生的雌伴呢？” “有点文化的虫最势利了，我有一个伴就是这样的。”他再次拍拍克莱尔的肩头：“你也要早做打算。” 说完，他也不等克莱尔回答，就径自沿着马路边遛弯去了。 老雌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这要建立在正常情况下。 若是他们这种情况，即便赫伯特真的为了更好的前程抛下了他，以后也会回来找他的。 他们之间的羁绊，可不只是供养关系那么简单。 赫伯特也没让他失望，当天晚上，他背回来了一个半臂长的机器虫。 “这是？” 赫伯特将机器虫放在客厅的空地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方盒子，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欢迎使用维修虫001，请将目标放入001视线范围内，001即将开始故障扫描。” 机械音落下，而后克莱尔只觉一束红光往他身上一扫。 001立刻报错：“请操作员远离扫描区域,请操作员远离扫描区域，” 克莱尔偏头看向赫伯特，赫伯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优雅又从容。 001的报错持续不断，直到克莱尔后退三步远，它才停止报错。 而在此时，赫伯特也按下了绿色按钮，结束了此次扫描。 001再次变成了个铁疙瘩。 “你想的没错，这是个机械维修虫。”赫伯特双手交拱，对克莱尔说：“我去过一次你的工地，你的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纯靠力量，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这几次查了不少资料，知道不使用械力，而使用虫力，只是因为工具报损率太高，工地用不起而已。” 赫伯特指着维修虫道：“但有了它就不一样了，它的操作简单易懂，若是能普及到工地上，将会让工地的运转更加高效。” “但那些工虫怎么办？他们只会卖力气。”克莱尔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这是每一次科技变革时都会面临的问题，失去饭碗的虫，该如何生活。 赫伯特依旧淡定：“确实会淘汰一批不愿改变的虫，但维修虫的存在，只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它简单给克莱尔分析了一遍：“有了它，械力会代替虫力，承担运输的作用，但这并不代表，不需要虫力。” “反而，为了更大效率的运输，他们会加大力度招收装卸的工虫。” “这样一来，中间的卖力气过程就可以省略了，工虫们也更轻松了。” “但获得的星币也会减少。”克莱尔又提出了一个关键点。 赫伯特点点头：“这是一定的，所以这就驱使了更多虫，去做更有技术性的工作。” 他又拍了拍机器虫，道：“因为维修虫的存在，会诞生一批操作虫，因为运输车的存在，又会带动驾驶员的需求，还有维修虫的生产商，上游的材料商等等，他们会很乐意看到这一款产品的问世。” 最后，赫伯特的话语忽然变得冷酷起来：“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别的虫发明出维修虫。” “约瑟夫，历史滚滚向前，不会为谁停留。” 克莱尔哑然，没有反驳。 见此，赫伯特的脸色骤然变得舒缓下来，语气也变得暧昧。 他说：“比起别虫，我更在乎我们的生活。” “你虽然愿意供养我，但我却不愿你一直活得这么累。” 他说：“我们来自一个好时代，见识更多更广，我们应该想方设法让自己活得更好，更光明，而不是用廉价劳动力换取那点窝囊费，你说呢？” 克莱尔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吃下赫伯特这个带着点馅料的大饼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