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刀来

杨明亮就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陈路反怼国医大师！ 陈路反怼自己。 自己等于国医大师？ 按照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来看的话，这逻辑是可以证明的。 若是被人听见杨明亮的心声，绝对会一脸懵逼的说一句：你该不是迫害妄想综合征吧？ …… 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的陈路在众人眼里，绝对是小母牛坐飞机。 可这一刻对于真正醉心于医学的秦学文以及陈路而言，并没有任何意外。 在他们眼里，学术上存在问题，是需要沟通的，这种情况，也并非是稀罕事儿。 甚至秦学文这一瞬间还陷入了陈路刚才话里，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常脉候症。” “病脉诊动。” “各得其所。” 这短短的十二个字，忽然之间，让秦学文脑海里的灵光频频闪过。 甚至就连对于脉诊长久以来的桎梏，在这一刻都松动了不少！ 他对于陈路大胆的思维，忽然有些感叹！ 对啊！ 正常情况下，他们把脉基本上要求患者心平气和。 因为这种情况下把脉更加容易一些，也不会因为一些外在的情况发生干预。 但是，正如陈路所说的那样，病脉，自然是有病脉的特点。 这是气血阴阳以及邪气混杂在脉中的表现！ 这种情况下，摸出来的脉象，绝对是有特殊东西的。 只是……这种情况，秦学文没有尝试过。 可他隐隐感觉，这是脉诊的第六个层次！ 识脉、辨脉、通症、入微、察变。 之后的更高层次！ 只是……对此，行业内很少有人去研究。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三指禅》中周神医的那番话，他曾记载，脉诊具备更高的层次。 难道……陈路这脉诊，有更高层次？ 想到这，秦学文的脸色多了几分凝重和期待。 “说的有道理！” 秦学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看到秦学文这般动静，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站在一旁的院长何源，此时也瞪大眼睛看着秦学文。 说实话，刚才何源可是捏了一把汗，陈路反怼国医大师秦学文，可把何源惊出一身冷汗来。 生怕陈路又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 可秦老爷子非但没有任何生气，反而说了句有道理？！ 陈路这时候，已经把手放在了邱阳的手腕之上。 对着秦学文说了句： “全身脉症，于瞬息间，尽归三指之下。”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反而静静的继续开始探究体内的情况。 这一次，陈路把脉的时候，精神更加集中了，甚至微微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揣测这寸关尺三部之间的细微变化。 原本濡涩的脉象，此时因为气血搏动多了几分弦紧。 气血汩汩之间，陈路也终于抓住了一丝丝的异样。 左手心肝肾！ 右手肺脾命。 周痹之在身也，上下移徙随脉，其上下左右相应间不容空此内不在脏，而外未发于皮，独居分肉之间。 可是脉诊却是要从五脏六腑之中探寻，又要在分肉之间找迹象。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 分肉之间为营血。 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拨乱求真，属实有难度！ 良久……良久…… 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期间，陈路对着邱阳的左右手都有认真的分析。 等到他松开手之后，所有人盯着陈路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盼。 “小陈……” “怎么样了？” 秦学文率先的问了句，补充道：“有线索吗？” 邱阳此时也面带几分激动和忐忑不安，期待的看着陈路的眼神。 陈路站起身子，松了口气：“有一点！” “但不够！” 陈路的两句话，让秦学文瞬间来了兴致。 “哦？” “有什么线索？” 陈路这时候，忽然转身看着邱阳，一字一句的问了句： “你二十年前，受过一次伤，可是……你没有在意，你能记得吗？” 陈路的这个问题，把周围所有人都问的有些瞠目结舌。 二十年前受过伤？ 这能诊断出来？ 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杨明亮更是一阵唏嘘，你这牛吹的有些过分了吧？ 中医是厉害，脉诊也的确很有深度。 但是，你通过把脉，能知道患者二十年前的伤势？ 就连何源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陈路，担心这孩子……装逼过度！ 没错！ 何源眼里，陈路的中医多少带一些歪门邪道在里面。 就比如秦正的事情，那一日何源也算是在外面清楚的听到了一切。 可正是因为如此，何源总觉得陈路对于秦正连哄带骗连猜带赌，诸多成分在里面。 现如今，又到了这位邱阳身上。 邱阳可是军人啊，小陈你悠着点忽悠，万一人家到时候说你传播封建迷信该咋整？ 可秦学文听到陈路这句话之后，内心宛若是翻江倒海炸开了千层浪！ 他忽然之间，意识到了陈路的脉诊里有什么东西！ 而此时邱阳忽然愣了一下，仔细思考了起来，可思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来。 二十年前的事情…… 受伤？ “我……我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陈路摇头：“你最好再想想。” “这很重要！” “不仅仅是外伤，也可能是内伤，甚至……是暗伤！” 或者说…… 陈路忽然瞪大眼睛，面色兴奋了起来。 他满脸激动的看着对方： “对！” “七情所伤。” “二十年前，你是否发生过一次特殊的事情，被狠狠的吓到了！” 陈路说完，再次看向邱阳。 忽然，这时候，警卫员顿时一愣，他连忙在邱阳耳边小声说了句。 这一瞬间，邱阳顿时脸色一变，他整个人更是激动的顾不上疼痛站了起来。 他忽然满脸震惊的看着陈路，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到： “的确……的确是有一次！” “当时我还在天龙特战队，当时我们受命参加一个特殊的行动。” “当时……当时我们准备路过一个无人区，可就在那一次，我的脚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没错……我……我踩了地雷！” “真的，那一刻，我要死的心都有了。” “周围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敢乱动。” “只要我乱动一下，我能感觉到脚底下的地雷一定会发生爆炸。” “那时候，气温高达43摄氏度，空气干燥……” “就在我身体疲惫站不动晕倒的时候。” “忽然发现……这地雷，似乎坏掉了。” “那一次，我真的被吓坏了。” “在那一天，我都已经在纸上交代好了我的后事。” “那一次，我真的被吓破了胆！” 陈路微微一笑：“对！” “就是在这里！” 秦学文此时好奇的看着陈路：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陈路认真说道：“其实，我们的身体，虽然在不断更新，细胞死亡有所更迭。” “但是，脉却不一样，脉是一个记载着生命气血阴阳变化轨迹的东西。” “虽然说气血都会发生改变，但是有些东西是很容易保留痕迹的。” “而且还会形成痼疾！” “这些痼疾，只会一天天的加重。” “而你那日，极具惶恐，导致恐则气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伤了阴阳二跷之脉。” 听见陈路的话，一旁的秦学文豁然开朗起来。 “你是说……病根在阴阳二跷？！” 陈路点头：“没错！” “阴跷脉急，当从内踝以上急，外踝以上缓；阳跷脉急，当从外踝以上急，内踝以上缓。” “而跷者，捷疾也。 二脉起于足，使人跷捷也。阳跷在肌肉之上，阳脉所行，通贯六腑，主持诸表，故名为阳跷之络； 阳跷在肌肉之下，阴脉所行，通贯五脏，主持诸里，故名为阴跷之络。 阴跷为病，阴急则阴厥胫直，五络不通，表和里病；阳跷为病，阳急则狂走目不昧，表病里和。” “看似是痹症，其实不仅仅是痹症。” “主要原因便在这阴阳二跷之上！” “发病于阴阳二跷，而邪气不入内，不生外，导致停留在分肉之间，使得真气不能周行全身，所以命名叫周痹。” “而归根到底，就在这里。” “当日暴恐，恐则气下，侵阴阳二跷，大络不通，有无血郁结而不行。” “所以，这就是病根所在。” 说到这里，陈路对着徐哲说道：“取针刀来。” 徐哲见状，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陈路对着护士长说了句：“拿一个换药包来。” 陈路和秦学文说的太过于深奥，以至于大多数人只能有一知半解。 毕竟，这种阴阳二跷上的陈年痼疾导致的气血郁结不通。 着实很难理解！ 本来，脉象大多数是对十二经络的脉象诊断。 对于奇经八脉都不甚了解。 临床用药也不多。 阴阳二跷之脉也十分罕见。 大多数人甚至都无法把脉出来。 没多久，徐哲就赶来了。 “邱先生，你先躺在床上。” 邱阳点头，压制住身上的疼痛，躺在床上。 此时他对陈路的敬仰已经无可复加。 毕竟，一个能通过把脉诊断出自己二十年前收到过恐伤的人，他有什么不信服的理由呢？ 很快！ 众目睽睽之下，陈路并取阳跷，在外踝上三寸，直绝骨是穴，然后用针刀深入其中。 随后……轻轻一划！ 伴随着皮肤破开。 紧接着…… 竟然看到几滴黑色的浑浊血液从里面渗出。 浑浊的黑血出来以后，略显粘稠，甚至有丝丝秽浊之气。 周围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全都愣住了。 这……这黑血是哪儿来的？ 就连秦学文看着陈路的操作，也是满心的惊讶。 这一刻，他对于陈路今天的完整治疗方案简直是叹不绝口！ 好生厉害！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在周围所有人震惊陈路把黑血挤出的时候。 秦学文的脸上，震惊之意久久无法消散。 因为他很清楚，整个过程中，最难的就是诊断了。 无论是找到二十年前的痼疾。 还是通过脉象找到阴阳二跷的病因所在。 甚至是最后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寻穴开刀。 这一切，难上加难！ 就连他秦学文，也没有把握做到。 只是…… 陈路的脉诊，是如何可以精准的把控到这些东西的呢？ 陈路的脉诊，又是如何发现二十年前的情况呢？ 一瞬间！ 秦学文看着眼前的陈路满心的疑惑。 如果说脉诊分五个层次。 陈路的层次又是什么呢？ 察变？ 显然不可能！ 察变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个的。 秦学文不是没有给对方把过脉，可是……压根找不到踪迹。 这脉诊的第五个层次察变之上，难道还有一个新的层次？ 如果没有，陈路是怎么发现伤情的呢？ 如果有…… 那这个层次，又叫做什么呢？ 一时间，秦学文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陈路，眼神悠远深长。 他似乎感觉陈路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感。 …… 而此时，心无旁骛的陈路顺着经络往下按压。 继续有血液流出。 等到黑血流出，之后便是新鲜的红色血液了。 这时候，陈路开始擦拭伤口，包扎止血。 等一切就绪之后！ 陈路忽然抬头看向邱阳，反问一句：“还疼吗？” 此话一出，邱阳顿时愣了一下。 不疼了吗？ 嗯？！ 邱阳顿时愣了愣神，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刚才还疼痛无比的那些压痛点瞬间轻松了许多。 紧接着，他连忙站起身子！ 小心翼翼的活动了一番。 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几分钟后…… 邱阳整个人兴奋不已。 他看着陈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嘴里讷讷自语：“不疼了……” “我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陈主任，我……我……我好了吗？” “我现在真的不疼了！” 周围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呆了。 陈路真的这么厉害吗？ 就连那些外国大佬，国内知名专家教授都无法治疗的疾病，在陈路手里竟然这么简单？ 邱阳前前后后花了上百万都没有治好的疾病。 此时此刻，竟然……轻而易举，被陈路用一个换药包和一根针刀就……就解决了？ 所有人对于这个结果都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陈路看了一眼邱阳，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好了一部分了！” “但是，后续治疗，还需要用药。” “我刚才只是把你的痼疾去掉了。” “痼疾不去，顽血尚存，治疗起来就不会有很好的效果。” “现如今，顽血去掉之后，你再住两周，这两周，正常吃药，遵从医嘱，两周之后，应该就好了。” 听见陈路的话，邱阳激动的连忙站起身子，给陈路敬个礼。 “谢谢陈医生。” “我绝对听话。” 陈路见状，忍不住笑了笑：“摆手说道。” “好好听徐医生的话，我不会一直查房的，有事情找徐大夫。” 邱阳感激的点了点头。 只要能治好病，什么东西都无所谓。 对于邱阳而言，陈路拯救的绝对不是他的病，而且是他的人生，是他邱家的未来！ 何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真的是再次被陈路给震惊到了。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 什么病人，到了陈路手里，都不值一提。 就连二十年前的情况都能猜到，更何况现在呢？ 甚至于，何源感觉，秦正那一天被陈路拆穿老底，绝对不是蒙的。 这小陈的医学水平，已经不再拘泥于医学了。 甚至…… 何源忽然不敢想了。 甚至，当陈路目光对上来的时候，何源都感觉自己空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连忙避开陈路的眼神…… 这小子，邪门的很哟！ 很快，最后的查房，就在邱阳顺利的治疗之后，收场了！ 所有人都是意犹未尽的看着邱阳。 恨不得上去仔细查看查看。 把把脉，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还是中医科所有人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惊艳的中医治疗案例。 这个案例，把所有人对于中医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中医学习，重在开悟。 如何开悟，是难中之难！ 杨明亮到现在，水平也堪堪入目。 而大多数中医科的大夫们，水平更是参差不齐。 现如今，看到陈路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诊疗，可算是如同在大夏天喝了一口冰镇汽水一般透心凉。 “好厉害！” “是啊，我没想到……陈……陈主任这么厉害！” “是啊，要不然人家能成为主任呢？” “看来，真的不是浪的虚名啊。” “运气不会眷顾傻瓜的，成功一次两次可能是偶然，可是一直成功，不可能是运气。” “对啊，秦大师都对陈路如此青睐有加，甚至被反怼之后都赞叹不已，可见陈路的水平是真的高啊！” …… 人都是如此。 在亲眼见证了陈路神奇的表现之后，多少内心被折服了。 张志富看着陈路在人群中如此耀眼，内心最为震撼。 他原本以为陈路只是靠着运气和关系上位的。 可现在看来，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是，曾经的那些日子里，自己为什么不给他机会呢？ 想到这里，张志富内心复杂无比。 若是早早的结交陈路，至于今天撕破脸的场景吗？ 医生如此，护士呢？ 小护士们一个个此时看着陈路的眼神里，甚至有些开始拉丝了。 这粘稠的眼神，恨不得把陈路掳走。 这真的是实力啊！ 杨明亮心里最为不甘。 陈路越是厉害，他内心的愤怒和嫉妒就越多。 特别是当看到陈路今日在查房现场，技惊四座的时候。 他看见所有人看着陈路的眼神，都变了。 此时此刻，大家都觉得，陈路是被埋没的天才。 是被杨明亮他针对的天才！ 他杨明亮就是忌才，才让陈路埋没了许久。 而今日，陈路真正意义上的，成了中医二科的主任。 这一切，自然不仅仅是陈路的厉害。 当然离不开秦学文的背书。 有了秦学文，陈路今日更加耀眼。 也更加得到了科里众人的信服。 …… 很快，查房结束了。 大家恋恋不舍的散去。 只是这一次，不少人内心都萌生了一些特殊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他们要不要主动投到陈路麾下呢？ 有陈路这样厉害的医生，他们自然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也更有前途和发展！ 即便目前，陈路也压根不缺患者。 而中医科现在的处境，真的是一言难尽，而杨明亮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作为院长的何源，虽然医疗技术懂得不多，可是人心把握，极为到位。 当他看到这些人的表情之后，内心也有了一些特殊的想法。 中医二科…… 是不是可以扩大了？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 秦学文迫不及待的跟着陈路到了办公室内。 不等陈路说话，秦学文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句。 “小陈，我有件事儿，想问你。” “你认真回答我。” 陈路看着秦老如此凝重的表情，当即点了点头： “您说。” 秦学文开门见山的说到：“你知道脉诊的五个层次吗？” 陈路一愣，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啊？” “脉诊有五个层次吗？” 秦学文看见陈路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更加无奈了。 好吧！ 这孩子……还真的是他天赋异禀啊。 中医，其实是有一个圈子的。 但凡实力到了差不多的地步，就能接触到这个圈子。 不过，眼下不是和陈路说这个的时候。 秦学文开门见的说到： “脉诊五层次，说的是识脉、辨脉、通症、入微、察变。” “分别代表对于脉诊能力的把握。” 陈路听完之后，细细琢磨一番，认真点头。 “的确如此！” “挺有道理的。” “这的确是脉诊不断提高，所能接触到的特点。” “很新颖，也很形象。” 听着陈路的话，顿时秦学文翻了个白眼。 当然形象了！ 这可是圈子里公认的，沿用了好几百年了。 秦学文苦笑摇头。 不过…… 这时候，忽然陈路却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说了句： “形象，是挺形象。” “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完整。” “秦老，我倒是觉得……其实……察变上面还有一个层次！” 话音未落，忽然咣当一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