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拉敲了下西蒙的小脑袋瓜,深褐色的眸中划过一抹恶劣的笑意。 “不告诉你!” 西蒙一听不应了,“罗塞拉阿姨……” “嘘。” 罗塞拉将手指放在唇边,轻声说,“小点声,别把人引过来了。” 她们俩就是躲他们才上树的。 谁让她俩是病弱的妇孺,怎么可能跟这群壮硕的大男人比体力呢?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西蒙后怕地闭嘴,又不放心地询问。 “我刚才没有很大声音吧?” 罗塞拉垂眸瞥了瞥他,拉长语调,“何止是大呀,树上的画眉鸟都被你吓跑了!” 树上根本就没什么画眉鸟。 “阿姨!” 小家伙瘪着嘴,下一秒眼泪就要不值钱地落下来。 罗塞拉直接举起双手投降。 “好啦,逗你的。” 小爱哭鬼,眼泪说来就来。 西蒙破泣为笑,嗔怪地抱怨,“罗塞拉阿姨,你又欺负我,你最坏了!” 罗塞拉淡淡地笑,不说话。 她坏吗? 这才哪到哪? 要是这小东西知道她弃养,还只生不认账,恐怕会认为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吧? 也是。 她本来就是恶毒的母亲。 在怀着他时就不止一次想弄死他! 只是没成功。 这么想着,罗塞拉稍微软化的心又冷了下来,她望着西蒙那张像极了霍缙川的脸,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厌烦。 “你爸爸动作这么慢,他是不是忘了你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了?” 她也不愿提起霍缙川。 可一直这样苟着也不是事,赶紧把这麻烦精送回去,别耽误她到处去浪。 西蒙眸光闪烁,低落的垂着脑袋。 半晌,不忿地嘟囔着。 “他都要给我找后妈了,哪里还顾得上我!” 罗塞拉:“……” 听这话,她也不好往他心口戳刀子了。 西蒙抬起头,眼中带着期盼。 “罗塞拉阿姨,要是您做” “闭嘴。” 突然,罗塞拉压低声音,直接捂住他的嘴,堵上了未说完的话。 西蒙看到亚瑟那群人上岸,似乎要往他这里走,眨了眨眼,听话地闭上嘴。 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沮丧。 他想说。 罗塞拉阿姨做他后妈,他一定愿意的。 他还想说。 那天他其实认出了她。 所以,别把他当成一个拖累,也别迫不及待地想甩开他。 他会听话的,也会保护她的。 “狗日的!倒了大霉!” 亚瑟骂骂咧咧地与那棵树擦肩而过。 树上的两个人屏住呼吸。 身边的手下一脸单蠢地捅刀子,“就这样走么,我们不找人了吗?” “找什么找!” 亚瑟脸都快被梅花鹿踢成猪头脸了,受了伤的胳膊见了水更是疼痛难忍。 要不是胳膊又疼又肿,他恨不得打这个没眼色的两巴掌。 “没看我都这样了吗?回去!” 但他不甘心地立fg,咬牙切齿。 “等我禀告教父,一定增派人手,围了这座岛,看那臭娘们怎么躲!” “还有那小杂种,不是能跑吗?我剁了他的两条腿送给他老子!” “那臭婊子,送她到红灯区……” 罗塞拉唰的冷下脸。 剁别人儿子的腿,人父母同意了吗? 西蒙鸦黑的睫羽低垂,遮住眼中深不见底的阴翳,稚嫩的面容像蒙了一层黑雾,透着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 斜睨了眼亚瑟的背影,杀意一闪而逝。 敢侮辱阿姨…… 回头一定让臭爹地灭了他! 罗塞拉亲眼看着亚瑟的背影消失不见,可她并不急着下来。 又在树上等了二十分钟。 远处的灌木丛中,亚瑟带人蹲在地上,谨慎的注视着一切动静。 身边的人小声抱怨着。 “人肯定早就跑了,那俩人怎么可能傻了吧唧的等着我们去抓,腿都蹲麻了……” 亚瑟也寻思着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走吧。” 他站起身,拍拍酥麻了的腿,动作间,不小心扯到自己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一群人窸窸窣窣地离开。 十分钟后。 罗塞拉才带着西蒙从树上滑下去,一刻不敢停地往相反的方向跑。 尼安海域。 一艘豪华游轮在海上肆意徜徉。 路易斯坐在轮椅上,还不忘纸醉金迷,在女人堆里声色犬马。 黑手党豢养的女奴在华丽的宴会厅尽情歌舞,以此讨好和献媚来往贵宾。 这是一场游轮宴会。 路易斯回了西西里岛就心血来潮坐上游轮,邀请了欧洲各大家族和势力,能来的基本交情都还不错。 名流云集,大佬聚会。 谈笑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最万众瞩目的是一张俊美冷漠的东方面孔。 他孤僻地坐在主座上,自成一方天地。 没人知道敢打扰,也没人敢忽视。 路易斯推拒了旁人的敬酒,转头看见神情淡漠的纪遇深,坐着轮椅过去了。 途中还拿了一杯酒。 “纪总,这接风宴还满意吗?喝一杯?” 纪遇深没有接,冷寒的黑眸看着他。 路易斯一脸扫兴地切了声,他也不是卑躬屈膝的主儿,不耐烦捧他那张臭脸。 “我不就是让人抓ken那小崽子么,你老给我摆着一张臭脸是几个意思?” 事先谈好的合作谈崩了,就因为那小崽子! 嘿! 他就不明白了! “纪遇深,我抓那小崽子不也是给你出气嘛,他可是你前妻和ken苟合生下的孽种啊,你就不觉得膈应的慌吗?” “ken可是害死了你老婆啊!” 路易斯红口白牙地颠倒黑白,一张嘴里掺的都是水分。 他绝口不提自己抓西蒙的目的是为了要挟霍缙川,反而打着为纪遇深着想的旗号。 更不提借着为纪遇深接风的名义,弄了一群重量级的社会名流,当做人质。 算计着让霍缙川投鼠忌器。 就挺无耻的。 纪遇深冷眼扫过他。 “你太聒噪了!” “再敢来我面前嚷嚷,寰宇旗下跟你所有的合作全部终止!” 说完抬腿离开了宴会厅,也不管路易斯难看至极的脸色。 这时,有人过来触霉头。 “教父,亚瑟那边失手了。” 路易斯怒极,摔了手里被拒的酒杯,毫不留情地斥责,“没用的东西!” 就这样的废物,还想取代凯撒! 跟在他手下六年了,办的事就没几件让他满意的! 人都到手了还能弄丢,蠢死了! 不过,想到亚瑟除了顾时宴那个乱咬的疯子,路易斯心情勉强好了些。 “去,派人去帮帮他。” “是。” 纪遇深径直来到甲板上吹风,海上腥咸的风又湿又暖,却吹不走他心底的阴霾。 胸腔下,一颗心早已鲜血淋漓。 “纪总。” 齐柏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 “我们的人刚才传讯,已经抓住ken的儿子了,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一起抓住了。” 他们请了最熟悉这一带的雇佣兵,在丛林里找个女人和孩子是最容易不过的。 纪遇深淡淡地嗯了声,没什么表情。 甚至还有不易察觉的厌恶。 “直接还给姓霍的。” 他厌恶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可那是他亏欠的爱人留在人世的遗物。 他无法袖手旁观。 齐柏自然理解老板复杂的感情。 三年婚姻,到如今,只剩一片唏嘘。 七年的时光,足以泯灭一切,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也磨灭在岁月长河中。 不管是帝都,还是海市…… 他们大都遗忘了郑媗这个人。 可她却在纪总的心里深深扎了根,随着日久年深,扎的越深。 一旦拔出来,就是痛不欲生。 人生的际遇总那么神奇。 纪总和太太的孩子没保住,可偏偏,太太被迫给别的男人生了两个孩子。 孩子,就是扎在纪总心头的一根刺。 “那个叫罗塞拉的女人怎么办?” 齐柏想了想,请示。 纪遇深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十年过去,婚戒早就染上岁月的痕迹。 一如他,十年华发。 “听说顾时宴见过她?” 齐柏愣了愣,似乎想起某些荒诞的事,肉眼可见的无奈。 “是,在金球奖那晚,顾总应该是又动了找替身的念头。” “您知道的,他不满意那群女人空有相似的外貌,而没有内在的才华,胁迫那个女人去整容……” “郑家已经是群魔乱舞了……” 那场面,任谁看了都满身鸡皮疙瘩。 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瘆人! “那个女人就送给顾时宴吧。” 纪遇深轻飘飘道,他怎么能不成全顾时宴呢,郑家鸡飞狗跳的生活可不能停止! 伤害郑媗的,就该得到报应! 包括他。 齐柏表情有些奇怪,忐忑着出言提醒,“纪总,您忘了,顾总出车祸了。” 纪遇深仿佛才想起般,拍了拍脑袋。 “是,顾时宴死了。” 他紧皱眉头,“把那女人留下,替顾时宴完成他的心愿!” 郑家似乎很久没有注入新鲜血液了。 “是。” “等等。” 也就那一刻,纪遇深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把人带过来,给我瞧瞧。” 他倒要看看,气质究竟有多像! 如果郑媗没死…… - 罗塞拉和西蒙刚坐在树下歇歇。 突然。 身边就围了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扛着枪,满身尸山血海的煞气。 “我家主人有请。” 罗塞拉听着这与众不同的称呼,直觉他们跟亚瑟不是一路人。 气质都不一样。 亚瑟他们是阴邪,而面前的十个大汉,威武刚毅,像是出身行伍的军人。 罗塞拉看看西蒙,眼神示意。 认识他们吗? 西蒙摇头,不认识。 罗塞拉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一脸天真好奇,“你家主人是?” 领头的刚想开口,就被人打断。 那人火爆脾气,是个急性子,说出的话更是简单粗暴。 “约克,跟她废什么话!绑就完事了!雇主只说不能伤人,又没说不能绑人!” 约克一寻思,也没错。 “别,我们跟你走。” 罗塞拉直接抬手投降,服软的特别快,她可不想被绑着,然后任人宰割。 西蒙也跟着扮可怜。 “叔叔,别绑我们,我们乖乖跟你走。” 就这样,罗塞拉和西蒙被围在中间,时刻被防备着,朝外围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那个火爆脾气的,有点耐不住寂寞,跟约克闲聊。 “这女人和小孩怎么处置?” “雇主刚才递话了,小孩送走,女的给他送过去。” “之前不是奔着小孩来的么,说是雇主跟那崽子的亲爹有仇,怎么换人了?” 约克不由训斥。 “奥森,雇主的事别多问!” 他们是拿钱办事的,其他的不该多管。 奥森一头放荡不羁的红发,脾气跟他的头发一样红红火火,实则是个嘴碎的。 他只短暂闭了一会儿嘴,仔细看了看罗塞拉的脸,那眼神莫名猥琐。 突然悟了。 “雇主不会是色中饿鬼吧?听见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约克:“……”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队伍寂静下来,一行人来到丘原地带,这是他们飞机降落的地方。 因为森林里不好停机。 结果,迎面跟路易斯派来的援兵撞上。 领头的是路易斯手下的第二得力干将,莫雷。 双方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把那两个人交给我们!” 奥森直接怼莫雷,“要我们交我们就得交,你以为你是谁啊!傻冒吧你!” “去去去!哪来的回哪去!别到哥面前找存在感!” 耽误他赚钱,他宰了那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