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话,只要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了。 “夫人说,少爷要娶的妻子,一定要是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孩,别步了她的后尘。” “六岁那年,少爷亲自敲定了图纸,历时两年完工,却只看了一眼……” 就碰见了那等禽兽不如的丑事…… 钟姨想起当年的伤心往事,难以抑制地哽咽,“直到六月初回来,才第一次住。” 这座庄园,也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郑媗没有回应,而是感兴趣地望着身后的大片花圃,弯腰俯身,伸手抚摸着光秃秃的花茎。 “这是什么花?” “黑色郁金香,也叫夜皇后。” 钟姨保养不错的脸上划过一丝怅惘和怀念,“是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花。” “夜皇后?” 郑媗直起身,微微挑眉,“这种稀有品种的郁金香听说很难培育的。” “确实很难培育。” 钟姨虽然诧异郑媗知道的很多,但是也不妨碍她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想起那些年养花的艰难,不由自主打开了话匣子。 “郑小姐,您刚才也说了,这种郁金香稀有,哪怕是在原产地荷兰也不过几百株,夫人出嫁前就喜欢,特意寻了花匠培育。” “后来嫁来帝都,又在帝都培育,可惜帝都的环境并不适合郁金香的存活。” “起初,这片花圃移栽了五十株,一株都没活下来,后来又重新培育,移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直到十年前,才活了二十株,然后扩大规模,小心伺候着,才有这么大片。” 郑媗抬眸,若有所思地向前看。 “夜皇后的生长条件苛刻,喜阳光,夏天干热,冬天湿冷,花期很短不说,一旦温度过高或过低,都无法表现出它的特性。” 他们既然费这么大劲种了出来,必定会给它创造最好的生存条件。 包括,给花匠提供最便利的设施。 钟姨由衷感叹,“郑小姐真是聪慧。” “为了保证花期时的温度适宜,老先生下令安装了温控系统,所以,每年的四月,这里的郁金香都会盛开,艳丽迷人。” 郑媗表示遗憾地摇摇头。 “可惜,我没有那个眼福看见。” 钟姨并不赞同,“花期在明年四月,跟郑小姐的预产期一前一后,定能得见。” 说不定,少爷会把花捧到她面前。 连同自己的心一起。 “那就承您吉言了。” 郑媗无所谓地笑笑,然后她慢悠悠地抬腿,绕着花圃走了小半圈,停在花圃中央青板石路的某处,愉悦地勾起唇角。 “这里的风景不错。” “找人给我搭一个秋千架,再移一棵树种在这里,不拘什么品种,能遮阳就行。” 钟姨表情有些犹豫。 郑媗直接拉下脸,“怎么?想让我给你们霍家生孩子,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 “我就活该被你的少爷关在屋里不见天日,还要牺牲自己给他生孩子吗?也是,他孩子的命尊贵,我的死活有什么重要?” “孕期肚子里这小东西发育只管吸我身上的营养就行,我是不需要活动,也不需要放松心情,孩子有什么问题……” “哎呦,孕妇可不兴说这个!” 钟姨一听孩子有问题就急了,她转念一想,也确实是,孕晚期的产妇不活动生孩子也是不好生,老遭罪了。 她言辞恳切,仿佛说的确有其事。 “郑小姐,您安心等着,我请示了少爷后立马安排。” 郑媗淡淡点头,“尽快。” 眸光不经意间扫了眼斜对面不知怎么出现的花匠,恍若无事发生地往回走。 唇角含笑,意味深长。 请示? 前提是霍缙川也得能让她请示! 郑媗无比确定,霍缙川出事了。 这一个多月来,她被囚禁在暗室里,的确是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没了视觉,其他感官却格外敏锐。 霍缙川身上带着血腥气,应该是她往他胸口处开的那一枪,从未愈合。 也是,她时不时‘碰’几下,想好也难。 这可怪不得她。 谁让那狗东西闲着没事就来她面前刷存在感,更是变着法子的折辱她。 她的羞耻心被他踩在脚下,当成笑柄,他也休想好过! 来呀!互相伤害呀! 其实,一开始,郑媗也不知道。 谁让那狗东西突如其来地结束了他所谓的惩罚,自己却不出现,如此一反常态,怎能不让人生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出言试探时,钟姨分明在撒谎。 汤姆作为霍缙川的专属司机兼保镖,甚至可以说是二号狗腿子,向来是霍缙川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绝对守护着霍缙川的安全。 只要霍缙川出门,汤姆一定是司机。 换言之,汤姆在院中巡查,那霍缙川一定在这座庄园里。 那她提出的要霍缙川陪她吃饭的要求,钟姨为什么不应? 不应就算了,还撒谎! 按照钟姨对霍缙川的盲目服从和霍家上下对她肚子的看重,少说也要请示。 可她连请示都没有,直接就拒绝。 只有一种可能。 霍缙川不方便露面,甚至不方便请示,他根本做不出回复。 伊诺克更是天大的破绽。 他身上有着医生的通病,那就是近乎强迫症的洁癖。 不论何时,伊诺克都是干净整洁的,身上还会有淡淡的熏香,掩盖消毒水的味道。 可今日。 光鲜亮丽的伊诺克却不修边幅,头发凌乱,身上弥散着血腥气,消毒水的味道更是浓的让人生理性反胃。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