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她的丈夫,纪遇深从来不是个会囿于情爱的男人。 这两天,她看的很清楚。 纪遇深会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夜间陪她睡在病房,可寰宇的公务是一日都没落下。 除了吃饭的时间,他照常去公司上班,夜里回来还要加班,甚至连邓希茹的飞机、医生和护工全部安排的清清楚楚。 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恐怕对叶茗,他都不会这么细心,和有耐心。 纪遇深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他不会喊累,更不会做逃兵,对每件事每个与他有关的人都认真负责。 他的秘书团时常为加班叫苦不迭,却工作粘性极强,辞职的念头更是为零。 因为知道,跟着这样的上司,有肉吃。 郑媗何尝不心疼他? 心疼他所有的背负的责任太重,将自己压的喘不过来气,可更难以释怀,工作对他的诱惑远胜过她这个妻子。 分明,有些工作是不急的,有些可以让助理代为处理的。 郑媗是自私自利的。 她不缺钱,可她想要的情绪价值和那种无条件选择她的安全感,纪遇深给不了。 做爱人,他无疑是失败的。 纪遇深不清楚郑媗内心的想法,他信誓旦旦地抓住郑媗的手,“我跟你保证,她到了瑞士后,我就不会再管她了。” 年少的错误,总有弥补到尽头的时候。 邓希茹和郑媗,孰轻孰重,他分的清! 郑媗淡淡嗯了一声,不知听没听进去,幽幽道,“明天你会去送她吗?” “不会。” 纪遇深说的笃定。 继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鼻子,“傻瓜,我明天是要来接你的,中午下班后,我过来带你一起回家。” 郑媗苦笑。 她竟然又信了他的鬼话! …… 出院那天上午,郑媗幽幽转醒,就看见自己床边坐了一个男人。 五官清润俊美,桃花眼缱绻柔和。 她惊的骤然坐起身来,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来了?” 顾时宴好似看到郑媗的疏离,而是轻柔地给她拉了拉被子,还递给她一杯温水。 “喝点水,润润喉。” “谢谢。” 郑媗喉咙确实干涩,说话有点轻微的嘶哑,她没矫情,依靠在床头接过那杯水,捧着低头慢慢啄饮。 待缓过那股干涩,她抬头,再次问。 “你来这儿做什么?” 顾时宴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温柔地看着郑媗,“听说你动了胎气,我来看看你。” 听说这两个字,用的恰到好处。 郑媗也不揭穿他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小动作,只是冷淡地撇开了目光。 “我很好,你可以回了。” “别这么绝情嘛,郑媗……” 顾时宴发挥了他那死乞白赖的厚脸皮风格,委屈至极地控诉。 “一上来就赶我走,我怎么说也帮了乔简宁,让你知道她受的委屈和不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别把我架在道德公义的制高点上企图道德绑架我。” 郑媗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她认识了他近十年,怎么会不知道他包藏的祸心。 “帮宁宁?说的倒是好听,你的本意不过是想离间我跟纪遇深,看我跟他闹起来,你好坐收渔利。” “顾时宴,宁宁在港城发生这么多事,恐怕你没少推波助澜吧?”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乔简宁前脚逃走,第二日邓希茹就要见她,还提到乔简宁,紧接着顾时宴就送来了证据。 她去找纪遇深兴师问罪,乔简宁求救的电话就随之而至。 只能是人为的巧合。 闻言,顾时宴微微挑眉,端的是风流恣意,“那你可就冤枉我了,始作俑者可是跟你丈夫同流合污的敖烺啊!” 一番话说的非常有底气,好似真的蒙冤受屈一样! 他的确不会心虚。 毕竟,乔简宁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在说到‘你丈夫’三个字时,他格外加重了语气,根本就是意有所指。 暗示纪遇深的所作所为。 郑媗岂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粉白如玉的小脸上完全没有波动,侧脸愈发清冷。 “同流合污也好,清白无辜也罢,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有那闲工夫多管闲事,不如回帝都多关心关心郑芯,为她找一个能脱罪的好律师才是正事,否则她下半生怕是毁了。” 卷入毒品和人命的官司,郑芯要是不能洗脱罪名,下半生真的要在牢里度过了。 顾时宴勾起唇角,拿过她手里的水杯,语气凉薄,含讥带诮。 “她可用不着我操心!” “有你父母在,怎么舍得她受委屈呢,听说出动了郑氏集团的精英律师团,派出所高层尽出,全力查案,为她脱罪。” “可惜,郑芯被检测出,吸了毒啊!” 郑媗虽然有些意外郑芯吸毒,但也没有太大反应,她跟郑芯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一个身在帝都,一个远在海市,八竿子打不着的的距离,那些少年时的冲突和水火不容,都渐渐远去。 而今,只剩下一片唏嘘。 至于那对为郑芯劳碌奔波的父母,更是激不起她丁点儿情绪波动。 嫉妒?怨恨? 早就没有了。 也不该有! 郑媗坐的腰酸,疲累地叹了口气,“顾时宴,我累了,你回去吧。” 她没有心思和顾时宴互相试探、针锋相对了,这次动了胎气让她变得格外娇弱。 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大半时间都在睡着。 身体也变得乏累虚弱,精气神总是格外不济,像是被肚子里孩子给吸干了似的。 郑媗也怀疑,是她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忧愁多思造成的。 她本就敏感,近来更是愈发多愁善感。 时间久了,难免对身体有影响。 顾时宴怎会没注意到她眼底的乌青,苍白的唇色,甚至连说话都是没精打采的。 换作往日,她肯定是要言辞犀利地刺他一通的,而非像现在。 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