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迷雾重重。 郑媗置身其中,只觉得周围充斥着不真实,虚假的让她恐慌。 突然,后面有人推了她一把…… “啊!” 郑媗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靠在顾时宴肩上,迅速直起身,与他拉开距离。 “多谢。” 疏远又冷淡。 顾时宴强忍着内心的不悦,温柔地关心道,“做噩梦了?” 郑媗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内心懊悔自己竟大意睡着了,对顾时宴的话置若罔闻。 警车停后,更是径直下车。 本想一走了之,却还是留了句话。 “顾时宴,回帝都去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的未来,或许不属于纪遇深。 但一定不会属于顾时宴。 顾时宴无力仰倒在座位上,苦涩地阖上眼眸,抬手遮住湿润的眼眶。 他这是又被拒绝了吗? 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顾时宴睁开眼,盯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阴鸷又疯狂。 想要他放弃? 他偏不。 郑媗和纪遇城做完笔录回到纪家,已过了一点,两人匆忙上楼。 “爷爷怎么样?” 纪若妍扶着郑媗坐下,“爷爷没事,只是被强行注射了一针安定剂,可能要到晚上才能清醒了。” “倒是大嫂你,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郑媗扯扯干涸的唇瓣,“我没事。” 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吃饭,再加上一连串的打击,体力和脑力消耗的都极大,自然没有什么血色了。 纪遇城给昏睡的纪霆东掖好被角,转过头殷切地询问,“阿妍姐,我妈还好吗?” “大伯母吃了两片安眠药睡着了。” 这个时候,睡着比清醒更幸福。 “那就好。” 纪遇城安心地点头,转身看见郑媗苍白的面色顿时往外走去。 “嫂嫂,我去厨房叫阿姨给你做点饭,你先坐着歇一会儿。”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郑媗环视一周,“傅明礼呢?” 她从回来就只看到纪若妍一个人,连傅明礼的半点影子都没看见。 “他” 纪若妍刚准备说话,傅明礼就风风火火的来了,表情异常凝重。 “郑媗,飞行记录我已经拿到了,包括飞行的高空距离和飞机坠毁的大致范围,但是……” 傅明礼顿了一下,继续道,“飞行记录卫星可以监测到,但飞机内部的全程录像仪都在飞机上,配有反追踪设备,我这边无法获取。” 郑媗握了握掌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飞机是在什么地方坠毁的?” “川城。” “航线怎么会经过那里?” 郑媗一听地址就发觉地方不对劲,洛杉矶飞海市的航线怎么飞也不会经过那里。 “受海上超强台风影响,飞机被迫更改航线,行至境内时,雷达导航系统失灵,飞机被迫偏航。” 真的是倒霉透顶! 郑媗头痛扶额,怎么就这么巧! “坠毁的具体位置在川城的什么地方?” 傅明礼沉郁着摇头,“没有具体位置,川城地处西南,四面环山,群山延绵不绝,飞机降到一定低度后由于磁场就失联了,卫星雷达根本无法锁定位置。” “而且,群山环绕加大了救援难度,到目前为止,都没找到飞机残骸。” 傅明礼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他娘的! 老纪这运气咋就这么衰! 郑媗只觉浑身发凉,连绵不绝的群山,对于人类来说,任何时候都是难以跨越的。 哪怕是如今有先进科技的加持。 但是。 若是连他们也畏缩不前,纪遇深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真的会死的。 “大嫂!” “郑媗!” 郑媗心口绞痛,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傅明礼的衣袖,清冷无力的声音带着脆弱的哀求。 “明礼哥,你帮我联系所有能出动的直升机、救援飞机还有救援队,我有钱,价格任他们开。” “只有一个要求,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说完这句话,郑媗失力地松开手。 还有一种悲凉无力的解脱。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不喜欢弄虚作假,更不屑于浑浑噩噩一生。 哪怕结果是悲剧,她也会接受。 总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好得多。 傅明礼坚定道,“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的,老纪是我的生死兄弟,我要是弃他不顾,就不配做他的兄弟!” “郑媗,你好好休息。” 他派出去的第一波救援团队已经出发,全部私人飞机运输过去,其他救援物资和救援车,他已经吩咐当地的下属采买,只等双方汇合,直接开展救援搜查。 傅明礼走后,纪若妍将郑媗扶到婚前纪遇深住的房间休息。 “公司怎么样?” 纪若妍面色僵硬一瞬,随后故作轻松地说,“不说好,也不说差,几个董事已经带头将那些不好的声音压下去了。” 郑媗目光沉静,“不用骗我了。” 她虽对商业不甚熟悉,但好歹做了郑家八年的女儿,也做了纪遇深两年的妻子,有些事耳濡目染,并非一无所知。 “寰宇情况很差吧?” 纪若妍沉默了。 她无法违心说谎。 寰宇情况何止是差,已经有股东受不住股价贬值开始抛售手里的股份了。 这是想趁着寰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说捞上一笔,起码不会亏损太多。 “阿妍,我哥身在英国,鞭长莫及,但是我父母已经从新加坡飞回来了,你让小城拿着那份遗嘱以最大股东的名义去公司,有我父亲坐镇,稳住公司骨干不是问题。” 至于那些有异心的股东,不回过头来捅他们一刀已经还算是个人了。 “好,我马上去找小城。” 纪若妍一听郑泰安要亲自过来,觉得眼前一亮。 郑泰安在商场的雷厉风行她有所耳闻,有这种在商界高山仰止、德高望重的人物坐镇,不说让寰宇恢复如初,起码能等到爷爷清醒后亲自处理。 “嗯,你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郑媗知晓她的迫不及待,配合地扯扯苍白的嘴唇。 很快,房间只剩她一个人。 郑媗环视着这间极简黑白灰的卧室,明明已经累极,却毫无困意。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纪遇深的风格,如影随形地刺挠着她,让她一刻都不得安生。 她真的很迷茫。 理智告诉她,纪遇深就这样死了好,就算是寡妇克夫的名声她也不惧,起码她不必再痛苦了,也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而潜意识里,她却不想他死。 郑媗分不清那是爱还是习惯,又或者是病态的不甘心。 她深陷纪遇深亲手织就的情网,被他的甜言蜜语惑的失了理智,动了妄念。 年少时求而不得的真情与偏爱如今近在眼前,却在她犹豫徘徊时骤然消失,刚伸出试探的触手只摸到了空气。 郑媗想,大抵是不甘心的吧。 “呵。” 人总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亦不能免俗。 沉思片刻后,郑媗灵光一闪,拨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陆南,帮我一个忙。” 如果他能活,她就赌一把。 若他短命身死,就当他们命中无缘,她既不会为他守寡,更不会过多怀念。 只当是朋友,唏嘘伤感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