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几乎是最后离场的,走时宾客已尽散。 他来的晚,已是失礼,若是再早退,根本说不过去。 郑钧步履虚浮地走出酒店大门,面色微红,一身酒气。 早就等在门外的助理小跑着上来扶住,不由得心疼道:“您怎么喝这么多?” 郑钧的脑子勉强还算清醒,摆摆手:“我没事,别担心。” 那个叫傅明礼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停地灌他酒,还亲热地喊他郑大哥。 众人都在场,他只能意思一下喝几杯。 好在傅明礼也不是个不识趣的,懂得适度这个道理。 “我扶您上车。” “砰砰……” 身后烟花爆炸时的声音格外响亮,正准备上车的郑钧转过头来,便看到头顶的天空一片绚烂之色。 他没心思观赏,径直坐上了车。 宾利稳步前进。 郑钧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眼,仿佛睡着了一样。 突然,他问:“顾时宴呢?” 坐在副驾的助理回过头,如实答道:“我亲眼看得小顾总坐上车,跟着的人来报说他已经回鸿远公司了。” “嗯。”郑钧安下心来。 顾时宴这小子到底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乖乖的听话没去打扰郑媗。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前面转弯,我想再去看看媗媗。” 郑钧刚说完,下一秒闻见自己满身的酒气,熏的自己想反胃,又看了看天色。 “算了,还是回酒店吧,我这一身酒气,别熏着她了。” 这个点,恐怕应该在洗漱或者睡觉了,他去了也不方便。 而且,他看过碧桂园的安保系统,管理得很严格,外来车辆和非业主是不让进的。 顾时宴应该进不去。 想到顾时宴,郑钧头都大了,那人看着清风朗月、君子如玉,实则根本就是个泼皮无赖,尤其是对待郑媗,偏执又疯狂。 他就算防住今天又能怎样,明天早晨他一走,还不是任由顾时宴猖狂! 想要阻止他接近郑媗根本不可能,除非他把郑媗藏起来,又或者时刻盯着顾时宴。 但是想想都不可能。 郑媗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他只是她的哥哥,本不该过于介入。 不过他身为哥哥,给妹妹提前准备几个相貌、家世、能力、品性各方面都优质的男人,让她好好挑选,还是可以的。 顾时宴虽然有不良前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若是以后再犯,或者郑媗不喜欢他,大不了一脚给踹了。 郑钧豁然想通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但是还是不忘提防着顾时宴。 “明天你找个人,在海市盯住顾时宴的一举一动,他去找媗媗可以,但是不能让顾时宴占了媗媗便宜,若是两人独处一室,一定要通知我,听明白了吗?” “是,郑总。”助理自是无有不从,但还是免不了一头黑线。 若真到了那一步,通知您,您又能做什么呢? 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 “嗯,到酒店了叫我。”郑钧听到了确切的回答,终于忍不住蜂拥而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 第二天,郑媗七点出门,这个点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电梯里有不少人。 人一多,嘴就杂了起来。 “昨晚十点的烟花,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真是够壮观的,那么大片的烟花,三十分钟呐,那可是白花花的钱!” “我睡着了都被吵醒了,不过还挺好看的,果然是钱砸出来的!”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是在说烟花有多么美,就是在说烧了多少钱! 电梯走一层停一层,但是没能挡住八卦的热情高涨。 郑媗就站在角落里,静静的当个听众。 这时有格格不入的声音插入了! “你们昨晚有人注意到楼下吗?” “我没注意啊,楼下怎么了?” “放烟花时,有两辆黑车就杵在楼下,亮着车灯,但不见人,我也没在意,半夜两点我起夜,那两辆黑车还杵在那里,早晨五点半,我起床洗漱,往下一看,还在那没动,等到我做完饭六点多了,再看时,就不见了,嗐,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是不是谁临时停在那儿,给忘了?” “那是车!不是猫儿狗儿!” “也不是我们的车,操这么多心干嘛!” “到了!” “我先走了!我赶着上班呢?” “……” 郑媗面无表情地听完,也只当听了一个灵异故事,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也是故人。 皎若清风、朗如明月的男人矜贵优雅地斜靠在车身上,修长的双腿交叉,随意又自然。 突然,他抬眸,一双桃花眼格外明亮,眉目柔和地看着郑媗,将抱在怀里的早餐袋子单手向上提了提,清澈的眼神中满是讨好。 郑媗木着一张脸往前走,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又或者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欣喜?好像没有。 厌烦?好像也没有。 就是平平淡淡的,可有可无。 顾时宴激动地走过来,目光眷恋又温柔:“郑媗,我来赴约了。” 郑媗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男人也不泄气,屁颠屁颠地跟着她,把自己跑了一个小时买的早餐捧到她面前,极尽讨好:“我给你买了早餐,有你最喜欢吃的灌汤包、蒸饺,还有油条、豆浆、甜粥,都还热乎着呢?” 连郑媗还是无视他,顾时宴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语气可怜道:“这可是我等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的,是那家你最喜欢的徐记早餐店,豆浆还是现磨的,你生气归生气,但不能跟食物过不去,你就吃一点嘛!” 男人可怜巴巴的声音萦绕在郑媗耳边,她真的又是烦躁又是无奈。 这个人惯会装可怜来博她同情,让她心软,偏偏她还就吃他这一套。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难以对委屈可怜的他彻底免疫。 郑媗顿了片刻,拿过顾时宴手里的纸袋,取出一份蒸饺和豆浆,剩下的又放回他怀里,语气冷淡:“剩下的你自己吃,明天我会自己做早饭,用不着你献殷勤。” 顾时宴欣喜若狂,自然是满口应下,但是往没往心里去,只有他自己知道。 路程很短,郑媗更不是个会依依惜别的柔情女人,直接就进了学校。 顾时宴立在门外,脸上挂着温柔溺人的微笑。 身后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降下了车窗,露出了一张俊美硬朗的男人面孔,神色晦暗不明。 黑沉的双眸通红,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