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媗毫不掩饰地嘲讽:“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既然已经闹得那样难看,为什么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呢?你难道不觉得尴尬吗?还是你已经脸皮厚到想左拥右抱了?” 对于顾时宴时不时的抽风,以及他和郑芯之间的恩怨情仇,她是真的不想奉陪。 顾时宴面色铁青,毫不犹豫否认:“我没有想过。” 他从来没想过要左拥右抱,至始至终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她,也只会与她终老一生。 顾时宴愣住了。 终老一生? 他怎么会不自觉地用到这个词? 顾时宴陷入自己思想的怪圈,再不肯言语。 郑媗也没了说下去的欲望,对于举棋不定的发疯患者来说,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 “走吧。” 顾时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怀里抱着背包,若有所思。 直到付钱结账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抢着把钱付了。 开玩笑! 身为男人,怎么能让女人付钱!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郑媗,他的钱不给郑媗花给谁花! 郑媗冷眼看着,也没阻止。 两个人就静默着走到了学校门口,途中安静地落针可闻。 郑媗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挑明了:“顾时宴,我希望我们都能给彼此一个安静的生活,最起码能做到相安无事,你回去守着你的郑芯吧,不要来找我了。” “我在海市生活得很好,没有你和郑芯的打扰,我不知道有多舒心。” “如果你还对我存有一点愧疚之心,就满足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 “至此,往后余生,两不相欠。” 面容精致的少女琥珀色的双眸认真地望着他,清澈见底的瞳仁不带一丝情感,仿佛他是个从未相识的陌路人。 顾时宴的心空落落的,他低下头,可怜巴巴的声音带着恳求:“我不知道,郑媗,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你、让我都满意。” 他做不到远离她,也做不到和她有以后。 父母失败的婚姻成了他的噩梦。 他恐惧婚姻,却渴望爱情。 郑芯不过是他的挡箭牌,他从未打算娶任何人。 他珍惜郑媗,却害怕自己对她不够好,会让她也有一样失败的婚姻。 顾炳生的风流多情和宁静秋的偏执疯狂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身体流着他们的血脉,藏在基因里的多情和偏执,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个适合婚姻的正常男人。 执意退婚,不是为了郑芯,是为了郑媗,更是为了他自己。 郑媗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莫名有些心酸,他本该是光风霁月的顾氏公子,矜贵骄傲一辈子。 她别过头,不忍再看,绝不能为他软了心肠。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她诧异回头,正想怒斥。 顾时宴双手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低头覆了下去,彻底堵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又凶又急,波涛汹涌,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完全淹没了她,掠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宴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郑媗,见她小脸粉红,嘴唇红艳艳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副喘不过来气的娇气模样。 顾时宴心疼地把她拥在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平复凌乱的气息,抚摸着她头顶细软的发丝,哑着声音:“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学不会换气。” 郑媗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 她还没生气,结果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顾时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见她气息渐渐平稳,又是愉悦又是庆幸地说道:“你分明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感觉得到。” 他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至死也不肯放手,眼中满是愧疚:“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怨气,也知道我对不住你,我不该来纠缠你,更没脸出现在你面前,可是我忍不住。” 顾时宴将她拥得更紧,沙哑着声音乞求她:“郑媗,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们的过去,答应我,不要让别的男人走进你心里。” 郑媗本想开口讽刺,却发现有水滴落在她的脖颈,一滴一滴的,仿佛是落在了她心里。 他哭了? 俊脸上留着泪痕的男人,低沉的声音隐隐有些哭腔:“我只为你茶饭不思过,也只为你左右摇摆过,更只愿和你做尽男女欢乐之事,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我是不婚主义,这辈子都没打算结婚。只有你,让我左右为难。” “郑媗,我求你,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努力摆脱掉畸形家庭的阴影,克服对婚姻的畏惧,我还你一个全新面貌的顾时宴,和你相知相爱一辈子。” 顾时宴见郑媗不吭声,唯恐她会拒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顾时宴放开她,见她低着头不言不语,以为她还在生气,不想理他。 他心中酸涩至极,但是也知道目前已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对待郑媗,他不能强求。 更没有资格要求她做到什么。 只要她肯给他一个机会,就已是天大的恩赐。 顾时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强制性地放到郑媗手里。 温柔低哑的声音带着遗憾的伤感:“它在我这里存放了几个月,如今终于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里。” “这才是我真正要给你的生日礼物,郑媗,我从未遗忘过。” “只是,终归是有些迟了。” “希望,还不算太晚。” 顾时宴自嘲地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心爱的姑娘柔软的发丝,语气缱绻温柔、眷恋不舍:“我要走了,郑媗,记得我们的约定。” 高大挺拔的身躯俯身,轻柔的吻落在娇小纤细的女孩头顶蓬松的软发上。 直到顾时宴的身影远去,郑媗才缓缓抬起了头,盈满眼眶的泪珠终是大颗大颗滑落,染湿了脸颊,溅在怀里抱着的礼盒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情,甚至可以做到完全无视,冰冷无情。 可是只要这个人抛下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对她委屈恳求,她还是忍不住的心软。 她努力竖起的坚硬的冰墙,瞬间全面崩塌,隐在冰墙后面的敏感缺爱的少女,根本无处遁形。 这是她情窦初开时便喜欢的少年,她付出了少女时期全部的情感,渴望与他长长久久。 但是要她毫无芥蒂地与他重新开始,忘记那些羞辱与欺骗,她做不到。 顾时宴,你我终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