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闹过这么一场后,郑媗和秦蓉的关系更加僵硬,几乎无话可说,就连每日饭桌上的气氛都无比凝滞。 加上有郑芯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养女在,甜蜜的小嘴时不时哄秦蓉开心,秦蓉更加不会多看她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一眼。 郑媗也不在意,正合她的心意。 不过郑泰安倒是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待她一如既往。 郑媗也乐的跟他装作一对和睦的父女,反正尴尬的又不是她。 她每日还是早出晚归,开着爷爷留给她的车穿梭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将帝都的风景都看了一遍。 毕竟,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不再多看几眼,恐怕要几年都看不到了啊。 不过也不只是为了看风景,她如愿进了博海大学的建筑学专业,那么提前了解一下优秀的建筑设计和工程也是应当的。 郑媗特意买了一个单反,还有一些其他的工具,用来拍摄、记录、分析建筑模式和结构。 古典建筑、中式园林、摩天大楼、各类桥梁、纪念碑、大会堂、体育馆等一切看得过去的建筑,都被她走了个遍。 收集的资料整理下来,装满了一整个收纳箱。 如此过了半个月,郑媗的录取通知书、档案什么的全部都已经就位,行李也陆陆续续寄往了海市,只差开学报到了。 —— 八月中旬,郑钧从国外出差回来了。 出乎意料地,郑钧这次竟然记得给她带礼物。 他是在兑现他之前的承诺。 饭桌上,郑钧敏感地察觉到家庭的气氛不对,看着沉默不语的郑媗,突然开口:“郑媗,我在国外给你买了一辆车,过两天就让人给你托运回来。” 郑媗诧异抬头,不敢置信。 郑钧看她茫然的表情,失笑:“怎么,高兴傻了?” 郑媗回过神来,确定自己没听错,还是有些犹豫:“送给我的?” 郑钧不置可否:“嗯,我不是说过要送你一辆车,你忘了吗?” 郑芯状似不在意的问,有些好奇:“哥哥,我也有吗?” 郑钧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摇头:“这是我之前承诺给郑媗的。” 郑芯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庆幸:“幸好,我也不会开车。” “不过,我在拍卖会上给你们和妈各拍了一套珠宝,待会儿拿给你们。” 郑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哥。” 之后便安静地低头吃饭,无人看到她眼底的嫉恨。 郑钧再次看着郑媗:“等会儿我一块把钥匙拿给你。” 见郑媗迟疑,郑泰安也跟着开口:“收下吧。” 郑媗也不推辞了:“谢谢哥。” 想了一下,她有些忐忑地看向郑钧,带着企求:“哥,能帮我托运到海市吗?” 气氛瞬间僵持。 郑钧不明所以,疑惑道:“海市?” 郑媗得体地笑,丝毫没有之前闹了一场的不愉快,直接道:“我考上博海大学了,之后要在海市念书,车直接送到海市更方便些,我可以让它陪我度过大学生活。” 郑钧有些惊讶,但是没说什么,眼底逐渐溢出笑意:“博大不比帝大差。什么时候给你托运过去?” 郑媗只想了片刻,郑重回道:“我等两天就走,你在我走之后给车办托运就行。” 郑钧皱眉:“走这么急?现在才八月十三,你开学要到九月份吧。” 郑泰安和秦蓉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只有郑芯的脸上隐约可见窃喜。 郑媗一眼都没看他们,自顾自地说:“我有个同学在海市,我们好久没聚了,想着一起玩一阵子,还有,我也想提前熟悉一下,快些适应海市的生活节奏。” 郑钧也没多问,只是说:“你怎么去?需要家里送你到海市吗?” 郑媗拒绝了:“不用,我坐飞机过去,行李提前空运过去,到了海市有人接我。” 郑钧想了想:“走的那天我送你。” 郑媗抿嘴一笑:“好。” 直到走的那天,秦蓉都没有搭理过郑媗,郑泰安倒是慈父之心大发,对她说了几句常见的话,多是些让她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之类的。 郑媗全部笑着应下,乖巧听话地一如既往,仿佛那场争吵从未发生。 只是,他们都知道,到底是变了。 —— 帝都国际机场 青春靓丽郑媗穿着一身烟紫色的长裙和小白鞋立在大厅,对面站着高大挺拔、面容俊美的郑钧,容貌姣好、眉眼相似的一对兄妹,在人潮涌动的机场格外引人注目。 郑钧:“一路顺风,安顿好了给我报平安。” 郑媗点头:“好。” 两兄妹的关系从很少说话到机场送别这一过程,可谓是突飞猛进的发展,他们也都不知所措,对这段晚来的兄妹之情小心翼翼地维护,唯恐行差踏错。 郑媗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从背着的小包里取出那枚用黑色绳子编织好的刻有郑钧名字的平安木珠,塞给了郑钧:“你收好。” 她求了四枚,这是她唯一送出去的。 不为别的,只希望他平安康健。 “这是什么?” “大安寺的平安珠,保平安用的。” “我知道你不信神佛,你就当是个小玩意儿,戴不戴,随你。” 郑钧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上下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只化为简单的几个字:“谢谢你。” 郑媗微笑:“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郑媗拉着行李箱转身,眼角有泪花闪过,她知道,她又不舍了。 突然,她转身上前紧紧拥抱住郑钧。 郑钧愣了一会儿,僵硬着身子,不仅没推开她,还用手拍拍她瘦削的脊背,以示安慰。 他不善表达,对情感迟钝。 能这样回应她,这已是郑钧所能表达感情的极限了。 郑媗享受了片刻的兄妹温情,忽然在他怀里轻声说:“哥,我应该很久不会回帝都了,你放心回家住吧,再见。” 说完,郑媗推开郑钧,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郑钧怔在原地,看着郑媗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她以为,他不回家是因为不想见她吗? 郑钧攥紧了手心的平安珠,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点苦,还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