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覆巢之下

免死金牌的学名叫做丹书铁券。 这东西在龙国的历史上第一次出现，还要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汉高祖身上，它起初只是作为皇家封赏功臣的重要凭证：一式两份，一份藏在皇家的庙里，另一份藏在受封大臣的家里。 后来随着时代的演变，后世的皇帝们为了拉拢部下、或者为了安抚那些已经封无可封的功臣，在丹书铁券上添加了可以免几次死罪的条款。 这玩意儿有个特点：皇帝可以给你颁奖，但你获奖之后千万不要把它当回事，以为真的可以免死，不然容易发生嚣张一时爽全族消消乐的人间惨剧。 要知道，“狂悖”不是形容某人疯癫叛逆，而是一个能置人于死地的罪名。 程向前辞职下海的目的暂时不明，然而他的加入却恰好弥补了团队的短板之一:和更高层的官府进行沟通。 环球5000在黔阳郡机场落地，虽然没有闹出什么太守接机的惊世骇俗之事，但林副带着农业一系的直属官员到机场迎接，也还是把杨泽惊出一身冷汗。 一面写着“热烈欢迎优秀企业家杨泽先生回黔州府进行考察”的横幅挂在机场贵宾厅里，差点把一旁的程向前看得脸色都绿了。 从这句经不起推敲的欢迎条幅，再到当地农业系统的集体迎接，可以看出黔州府的官员们现在要多慌乱就有多慌乱，要多着急就有多着急。 26家茶企，总市值或许还没有到三亿，涉及到的企业员工数量或许还不到1000人，其背后即便涉及到至少上万人的生计，也不至于让常务副太守亲自来迎接。 和杨泽猜想的一样，林副在回城的路上透露出实情： “形势比较严峻，黔州府辖下六市三州的财政已经被挖空了，有些地方的信用额度已经透支到二百年以后，如果不能及时补救，极端情况下失业人数有可能达到五百万人。” 举债发展的模式在某种程度上算不得错，错就错在新官不理旧账，你借钱干出了成绩升上去了，他一来又继续向银行借钱上马其他能干出成绩的项目，城市道路年年修，基础工程烂尾的数不胜数。 林副之所以这么上心，大概率是因为接下来要由他来接手处理这个烂摊子。 “领导，我能做什么？”杨泽问。 在飞机上，程向前已经从官府层面分析过黔州府官方面临的困境难题，认为即便在一些项目上吃一点亏，也得替他们把事情给办了。 林副没想到杨泽问得这么直接，沉吟着说：“黔州府茶企数量有三万两千多家，这是你也知道的。可在这场暴雨中，几乎无一幸免！” 在农林牧副渔产业占黔州府主体产业比例高达33％的数据面前，所对应的受影响人口总数至少要到1000万人！ 从种植端的合作社，到加工环节的加工厂，再到贸易环节的销售公司，乃至各类终端零售商等等… 杨泽整个人都懵了，弱弱的问：“您说的那26家是？” “注册资金上亿的那26家，国有的还不算在内。”林副苦笑道：“中小企业该关的关，该整顿的整顿，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轨，可若是这些大企业倒闭，今年有十几万家庭没办法过年还是小事，到时候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杨泽感到有些无奈，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救不了所有同行。 由此可见，一个地方的土壤坏掉了，钱再多也起不了作用。 也从侧面证明了，周南在半年前早早的将天意茶业从立工集团分割出来的正确性。 杨泽只能先给林副交底，认领那26家茶企的并购改组任务。 至于其他中小企业，只要他们有抵押物，天意地方银行也可以向他们提供资金支持，帮他们度过大小股东被查所带来的危机。 林副之所以到机场接杨泽，本就是为了在路上先给后续问题定下基调，如今在杨泽这里得到承诺，心头的大石头稍微放下了些。 好在黔州府的所有茶企在进入十一月之后，都要进行封山养护。 在下一年的春茶生产季节到来之前，他们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开展工作。 进入太守府的会议室之前，程向前给杨泽带来了一组数据，建议杨泽讲话时，把工作重点放在帮扶中小企业摆脱困境上。 或许因为杨泽天生胆子大，他从黔州府茶业年产量50万吨和某地小茶厂总数多达8000余家的数据中获得灵感，进到会议室后，趁着林副讲话时，他现场手写了一份计划书。 这份名为《大品牌，小企业》的计划书，后来经过不断调整，改变了整个黔州府的茶叶生产和销售现状。 其主要内容为：由天意集团分别出资在各茶企占股，并承担宣传和销售渠道的拓展任务，各茶企每年的生产任务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进行统一规划统一分配。 实际上，这个操作方式从表面上似乎又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上，但实际上却是在黔州府建立一个产业联盟，把原本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茶企从内耗中拉出来，打造出一个具备优势竞争力的地方托拉斯。 具体操作过程中，不但要避免出现内部腐败，还要避免因为垄断嫌疑有可能遇到的行政干预，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销路问题。 最优解不是在国内，而是出口到其他国家，尤其是非洲和欧美国家。 这个全凭自愿原则加入的产业联盟，刚被杨泽在会议上提出来，就得到以林副为首的留守官员们的支持。 至于如何让茶企们自愿报名加入，如何进行产品结构调整，前者是官府要去做的事，后者是茶企联盟智囊团们要去分析考虑的事。 杨泽要做的，是给联盟找一个合格的领头人。 这个人不但要熟悉茶业，还要有大集团大公司的管理工作经验，还得是在黔州府范围内有威望有影响力的企业家。 巧合的是，家里就刚好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