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冷风横扫荒原,带来一股莫名的寒意。 莫悍山就站在这寒意当中,两眼冰冷地逼视田花花。 他的手,如同铁钳,冷、硬。 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看到田花花不语,抬高手臂,掐着田花花的脖子往上提。 田花花已经是脚尖着地了。 田花花少说也得120斤,他就这么举着不放。 “说不说?不说我这就掐死你。” 莫悍山仿佛地狱煞神,眼角都红了。 他的嗓子也哑了,仿佛破锣,嘶哑难听。 他就那么掐着田花花的喉咙,高举着她, 如果眼能放火,田花花已经被烧死好几次了。 “呜呜—呜呜---” 幸亏张克礼年龄大一些,率先抱住莫悍山的胳膊:“松开,松开。悍山兄弟,你放她下来,你这样她怎么说?” 杜凯和王宗远赶紧扒拉莫悍山的手指头。 莫悍山手一松,田花花跌落在地上。 她大口喘气,两手捂住胸口。 刚才,她差一点儿就死了。 被莫悍山掐死。 “莫、莫大哥,嫂子真的去找你们了。” 她心里祈祷,欧允棠赶紧死了吧。 死了,她就能嫁给莫悍山了。 她不嫌弃莫悍山二婚。 她是头婚,莫悍山也没资格嫌弃她。 欧允棠强忍着浑身的疼痛,高声喊:“莫悍山,我在这儿。” 莫悍山大急,就要往陷阱里跳。 张克礼赶紧抱住他的腰:“干嘛?把妹子拉上来就行了。” 莫悍山不理:“里头黑,她会怕。” 王宗远:“……” 杜凯:“……” 吴圣亮:“……” 这位,宠妻狂魔。 张克礼看到莫悍山似乎不太清醒,吼了几个小伙子一句:“都傻了?” 杜凯、王宗远和吴圣亮同时行动。 杜凯趴在洞口,拿手电筒往下面照:“嫂子,不怕。我们来了。” 王宗远和吴圣亮拿出来绳子,趴在那儿喊:“嫂子,抓住绳子。” 欧允棠站起来,脑子还有些懵。 她的右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只好左手抓住绳子。 她拉住绳子,王宗远就奋力往上扯。 不料欧允棠手上根本没啥力气,坚持了不到三秒。 啪 又跌落在洞底。 莫悍山推开张克礼:“允棠,闪开。” 他毫不犹豫,纵身跳下去。 欧允棠眼前一黑,莫悍山那个大个子就站在她眼前了。 欧允棠本来坚强得很呢。 可是,看到莫悍山,突然就委屈得很。 都是这个莽汉,弄得田花花春心大动,对自己羡慕嫉妒恨, 现在还把自己给推了下来。 搞得她肩膀和手掌都疼死了。 她泪汪汪的双眼,在洞底朦胧的暮色中,使劲儿瞪莫悍山。 莫悍山脱掉外套裹在欧允棠身上:“没事,没事儿,不怕,不怕。” 他搂住欧允棠,浑身都在抖。 天知道,刚才他差点要发疯。 要掐死田花花。 他不敢想,如果失去欧允棠,他还活着干什么? 什么农场,什么出人头地,都是笑话。 他就使劲搂欧允棠。 欧允棠:“……” 她的肩膀本来就很疼,不敢用力。 现在被这个莽汉紧紧搂住,更疼了。 她也疼得浑身发抖。 “嘶,你松开我,松开。” 莫悍山似乎没听到,只管用力搂。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搂住欧允棠腰部的右臂用力一提,让欧允棠站在他脚上。 这样,他就能贴着媳妇的耳朵了。 “媳妇,媳妇,不怕,我在的。”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我应该守着你。” “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熊大一样。 无措,愧疚,后怕。 欧允棠气得要发疯。 “莫悍山,我疼,我肩膀疼。” 上面的几个人也喊:“厂长,厂长,赶紧让嫂子上来。” 张克礼:“悍山兄弟,快上来,天要黑了。” 莫悍山咬了咬牙:“媳妇,我先送你上去。” 他用绳子捆在欧允棠腰上,晃了晃绳子。 王宗远和吴圣亮奋力拉扯绳子,欧允棠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样,一眨眼就出了陷阱。 一分钟后,莫悍山也上来了。 田花花沉默地站在一边。 欧允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田花花,你好呀。” 田花花突然觉得一阵阴冷。 她环住肩膀:“嫂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我拉上来,你自己倒掉下去了。” “莫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嫂子。” 莫悍山看都不看她,低声说:“我们先离开这儿。” 他拉住欧允棠的手就要跑。 天黑了,草甸上随时都有危险。 欧允棠疼得龇牙咧嘴:“哎哟。” 莫悍山顿住脚步:“咋了?哪儿伤到了?” 欧允棠:“右边胳膊可能脱臼了。” “脱臼?” 莫悍山眼前似乎空白一片,一刹那什么都看不到了。 头发晕。 脑子也空了。 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看医生,走,带你看医生。” “不怕,这就开车带你看医生。” 他有些语无伦次,又啰里啰嗦。 欧允棠无奈:“走啊。还等什么?” 莫悍山一下来了个公主抱。 欧允棠:“干什么?我能走。” 她是胳膊脱臼,不是大腿脱臼好不好。 莫悍山:“我走得快。” 田花花在后头叫:“莫大哥,我也伤到了,我被木头刺到了。” 莫悍山根本不回答她,迈开步往前走。 田花花无奈,只好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欧允棠靠在莫悍山的脖颈那儿,往后面看。 她想看看田花花的狼狈样。 这姑娘,长得一身憨厚, 心肠歹毒。 怎么莫悍山的“情妹妹”都是这样? 兰晶莹偷邮票,田花花笑里藏刀。 莫非莫悍山有毒? 她想偷笑,可突然浑身僵硬。 几百米远的地方,露出来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狂奔而来。 踏破苍茫的暮色,利箭一样,疾冲。 似乎这万年不动的荒原,就是它们的领土。 这荒原上的所有生物,在这暮色里,是它们最美味的食物。 唾手可及,不可逆转。 欧允棠惊叫:“狼,有狼群。” 莫悍山、王宗远、吴圣亮、张克礼都回头看。 果然,是狼群。 这狼群速度很快,那些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幽光越来越近。 而它们锃亮的牙,也在闪动。 那闪动的光芒,甚至可以照亮它们血红色的舌尖。 它们棕色的皮毛油亮,在暗夜中,都可以看到皮毛上最尖的那一层茸毛。 而他们,手里连根棍子都没有。 杜凯浑身都僵硬了。 王宗远喘气急促,那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吴圣亮捏着手电筒的手在晃,手电筒的光也跟着晃。 张克礼也没好到哪儿去:“我不死,我不想死。” “我还有二蛋,我还有三丫。我不能死。” 他抽出来腰带,护在所有人后面:“跑啊,快跑啊。” 田花花吓得浑身都在抖:“莫、莫大哥、莫大哥,救命啊莫大哥。” 莫悍山轻轻放下欧允棠:“乖,赶紧跑。往回跑。” 他也抽出来腰带,眷恋地看了欧允棠一眼,甚至,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亲了一下:“你要好好的。” 欧允棠不动,一双潋滟的眼睛看着莫悍山。 莫悍山低吼:“你傻了?跑,快跑。我在这儿顶着。” 他这么一说,几个大男人立刻站成一排,把欧允棠挡住。 “嫂子,跑,快跑啊。” “嫂子,顺着来时的路跑。别回头。” “妹子,你嫂子、你张奶奶、二蛋和三丫就交给你了。赶紧跑啊。” “嫂子,我妈和我妹,你照顾着些。跑,快跑啊。” 欧允棠喊:“关掉手电筒,关掉手电筒。” 同时往陷阱跑去。 幸好他们刚走没几米远,两步就到了。 “跳进去,快跳进去。” 几个大男人恍然大悟。 好办法。 欧允棠一秒钟都不浪费,率先跳了进去。 紧接着吴圣亮、王宗远、杜凯和张克礼纷纷跳下来。, 最后,莫悍山跳了进来。 几个人喘着粗气,昂着脖子往上看。 “没事了,狼很聪明,它们绝对不会跳进来。放心。” 张克礼说。 莫悍山压低嗓门:“行了,没事了。” 他揽住欧允棠,察觉到她手心里都是汗。 欧允棠问:“田花花呢?” 大家才发现,田花花没跳下来。 莫悍山头皮发麻:“田花花,跳啊。” 田花花非常想跳,可是她被吓得根本动弹不了。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火狼群。 “莫大哥,莫大哥……” 嗷呜---- 一声悠长的狼吼,响彻夜空。 紧接着是十几匹狼,在同时, 嗷呜---- 嗷呜---- 嗷呜---- 田花花身上有血。这些狼老早就闻到了血腥味。 这些血腥味刺激得它们简直要飞起来,吸引着它们从远处奔袭而来。 田花花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一个人 孤零零的 和狼群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