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允棠见好就收。 “好了,嫂子们,咱们回去了。” 还别说,经历过打地鼠战役之后,她现在就像是隐形的领导一样。女人们都乐意听她的。 几个嫂子和小媳妇纷纷上车,摇着铃铛,花蝴蝶一样飞走了。 田花花捂着屁股,气得咬牙。 李苗苗咋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被欺负了大半年,突然支棱起来了? 谁给她的勇气? 都是那个狐狸精给怂恿的。自从欧允棠来了西疆农场后,李苗苗就变了个人。 田花花的眼神就有些恶毒。 嫂子们你追我赶,在大路上踩着自行车。 有买东西的,也有没买东西的。 反正大家都很高兴。 “马上要摘棉花咯。妹子,我看你种的4号棉,长得特别好。棉朵又大又白。把我们的棉花都比下去了。” “妹子,你那责任田的棉花,白花花一片。我还摘了个棉花,撕开一看,那棉绒又细又长。” “看着大大的一团吧,可是托在手心里,又特别轻,跟云朵一样。” 欧允棠:“是吗?回去看看。” 她还真没比较过。 她很自信,因此也不在这上面内耗。 几个小媳妇叽叽喳喳地讨论。 “我都后悔没种4号棉,看人家小欧妹子种的棉花大丰收,我男人就死命骂我,说要不是我拦着,家里也种了4号棉。当初农业局还说,只要种4号棉花,一亩地还会补贴3块钱呢。唉,后悔死了。” “我也后悔,当初农业局过来推广的时候,我们厂长都不接受。我男人就说,厂长不种,我们也不种。这下好了,看欧妹妹家的棉花,再看看我们家的棉花,我男人都后悔死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啥都晚了。我看莫队长的那一百多亩责任田,亩产怎么着得有二百多斤。一百亩,好家伙,那可是两万斤啊。” 这话说得大家都羡慕地看着欧允棠的背影。 欧允棠察觉到了:“大家伙别羡慕我。我还发愁到时候找不到人手帮忙摘棉花。” 一个嫂子说:“欧妹子,只要你来年指导我们种4号,我们免费给你摘棉花。” 其余的嫂子们纷纷同意:“我也去。不要钱,我还自己带煎饼。” “我去,我自己带水,带苹果。” “还有我……” 自从欧允棠种了4号棉后,每天都去责任田做记录,分析土壤环境,分析水分的多少,还要分析那些蚜虫啊,阳光啊那些她们一点都看不懂的东西。 什么时候施肥,施肥的时候还要看看天气等等。 这些都是高科技呢。 不仅分析,还要拉着种田老手讨论该怎么变一变,改一改。 那些种田老手都对她心服口服。 她们跟着老祖宗学种田,学的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种地么,跟着感觉走。 可是欧允棠根据科学伺候出来的棉花,就是不一样。 这些成果,大家都看在眼里。 时代在进步,种田的技术也在进步。 她们得跟上。 欧允棠大声说:“行啊,到时候,就要靠各位嫂子帮忙了。” 这么一说,大家更高兴了。 仿佛来年的大白棉花都在眼前招手呢。 等到了村口,嫂子们纷纷回家,李苗苗和欧允棠径直往家赶。 莫悍山的院子门口,站着三个人。 听到动静,他们一起扭过头来。 男人五十岁左右,带着副黑色眼镜,身材高大,头发都有些发白了。 两眼笑眯眯的,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女人也五十来岁,一头蓬松的齐耳短发,中间夹杂着几根银丝。 中等身材,浅绿色的衬衫,下面一条褐色长裤,一双黑皮鞋。 眼角有几条淡淡的鱼尾纹,那双眼睛,在李苗苗和欧允棠之间来回转。 年轻的那个姑娘身材苗条,穿着浅黄色带白色大花朵的连衣裙,梳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苗苗和欧允棠。 那双眼睛一会儿看李苗苗,一会儿看欧允棠,眼神不善。 欧允棠和李苗苗下车,还没打招呼呢,那个年轻的姑娘开口了。 她嗓门尖锐,带着不悦:“喂,谁是这家的?赶紧过来开门。” “早就和我哥写过信打过招呼,这几天就会到。怎么家里还不留人等着?” “害得我们等这么久?” 那语气,好像她是皇太后,而对面的欧允棠和李苗苗,是伺候她的宫女一样。 李苗苗呆了。 这人咋这么说话? 这么不客气。 就是她们老家不认识字的庄户人家,都不会这么说话。 跟人家欠她一样。 欧允棠对李苗苗说:“苗苗,你先回家吧。” 李苗苗担心地看着她:“小欧姐……” 欧允棠摆摆手:“没事儿。” 李苗苗这才推了车子走了。 那个年轻的姑娘已经在不悦地拍大门了:“喂,让你开门呢。你没听到啊?” “我都渴死了,也不知道赶紧回家烧水?” “喂,说你呢。愣着干什么?” 那个年纪大的男子说道:“晓柔,怎么说话呢?” “教你的礼仪呢?” 说话颇为严厉,带着一股威压。 莫晓柔低头,却用眼角斜睨欧允棠。 欧允棠这才掏出来钥匙开门:“莫伯父,伯母,请进。” 那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掀了掀眼皮子,扫了一眼欧允棠,淡淡点头,带着矜持和疏离:“把行李提进来。” 那语气,高高在上,特别自然。 仿佛这就是欧允棠该做的。 莫晓柔也一扭身,趾高气扬地跟了进去。 那个男人换上一张客套的脸色:“你是小欧?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欧允棠特别客气:“您和莫悍山长得一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她也不恭维,也不套近乎,就那么淡淡地,自有一股不可轻蔑的气场。 不卑不亢的,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非常有礼貌地冲他摆手,请他进家。 她这么淡定,倒让那个男人愣了愣。 这姑娘,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里头莫晓柔已经进了堂屋看了一圈,然后站在院子里:“喂,说你呢,还不把我们的行李拎进来?我哥也真是的,怎么找了这么个没眼力的女人?” 她白嫩的手捏着把手绢 一角,不耐烦地扇了扇风:“这什么鬼地方?连个电扇都没有。” 欧允棠把车子推进来,淡然自若地把车上买来的肉和面粉卸下来放到厨房里去。 这些肉得赶紧处理掉,要不然,特别容易招苍蝇。 她忙着烧水,这些人再怎么没礼貌,也是莫悍山的家人。 就是为了莫悍山,她也得好好烧壶茶不是? 他们不讲道理,自己不能不讲礼貌。 别人是恶狗,自己不能做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