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的青砖缓缓张开一个口子,一道阶梯斜着向下,连通着幽暗,深邃的未知领域,慕紫轩信步走下,应飞扬紧随其后,方走几步,上头青砖又吱吱嘎嘎的自行阖上。 头顶仅存的光源被挡住,阶梯内反而更加亮堂,只因两壁镶嵌了无数夜明珠般的萤石,在黑暗中闪烁着璀璨幽光,宛若天上星河顺着阶梯淌下,一望无际,辽远而又玄奥,竟让应飞扬顿有一种伫立于虚空的感觉。 应飞扬啧啧赞叹之余,又觉这些每一颗“星宿”的神韵都不尽相同,彼此间又近乎完美水乳相融,有一种合乎天道的奇异美感,但还没来的细究,却闻慕紫轩道了一声:“注意了。屏息提元!” 应飞扬闻言照做,一步迈出,却觉豁然开朗,竟在地底见到了万里无云的一片蓝天,日头的强光晃得应飞扬眼睛一花,眨了几眨,才发现眼前并非幻觉,抬眼看去,自己已身处一片院落中,一片青砖黑瓦的房屋错落有序排放,还有小桥流水从院子中淌过,颇显明亮雅致,最显眼的还是几个同样的浑天仪图腾一般伫立。 “这里也是洞天?”应飞扬惊异道。 “没错!”慕紫轩得意道:“往昔上清派,白马寺,皆希望在洛阳城内寻一块洞天福地,却一直求之不得,但他们却怎么也料不到,洛阳城地底百米就有一片洞天之境。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这深埋地底的洞天,除了擅长点气寻龙的皇世星天,任谁也没办法找到,所以只能便宜我门了,此处便是司天台真正的枢要之地。” 应飞扬再看去,每个房间中都有隐隐绰绰人影和堆积如山的书卷,内中之人或挥笔写字,或摇头翻书,或以龟甲铜钱占卜,偶有行人也是小吏打扮,捧着一沓沓卷册行色匆匆。 慕紫轩道:“上头的藏书不过是些天文历法的记录,这里却是留存了天道之人和妖族的资料,每一个小有名气的天道修者和妖族,都在这里被登记在册,以便监管,顺便一说,你的名字也在其中,还是我亲自替你加上的。” 应飞扬冷嗤道:“监管天道修者,好大的口气,修天道的人中,可多得是天地都拘不住的人物。就你们这些人,能管得住谁?” 慕紫轩叹了声道:“确实没错,说是监管天下修者,但司天台人员不足,实力也无法与凌霄剑宗,上清派这种大派抗衡,所以真正能掌控的也只有长安洛阳两都,饶是如此,仍有许多大能者能瞒过司天台人员的耳目,便像这次,虽早听闻灵狐山庄就安置在洛阳城外附近,可我等却一直无法知晓它的确切位置,正是情报上的失利,才让我与胡离这番交手居了下风。” 应飞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翻盘?” 慕紫轩道:“简单,当己方情报不占优时,就要想办法减少敌方的情报获取,所以,我打算化明为暗,闭关去了!” “这档口你闭个劳什子关?”应飞扬愣道。此时,突闻一声熟悉吆喝声:“哟,这不是应天命那小子吗?好久不见,怎在这遇上了!” “叫我应飞扬!”应飞扬没好气的回来一句,久违的台词再度说出口时,竟然有一丝怀念的感觉。接着一张毫不怀念的脸出现在眼前,来人却是与他师傅清苦并列蜀郡两大骗子的策天机。 许久未见,策天机样貌倒是丝毫不变,依然头戴方士帽,身着八卦袍,一副熟稔的样子搭着应飞扬肩头道:“随便怎么叫都行啦,应天命,久别重逢,本上仙也送你个见面礼,免费替你相个面算个卦。” “相面算卦是免费,消灾就得破费了,对吧,你那一套,我还不清楚吗?”应飞扬觑着眼道。 “嘿嘿,钱不钱的,还不就是个缘法,咦,红云压顶,好个桃花运,最近又交了不少女人吧。”策天机被戳穿,也丝毫不恼,笑眯眯的盯着应飞扬,忽而嗓音突得提高,猛地叫道:“不对,这红光中带着血红,是由吉转凶的桃花煞了,应天命,你这面相凶得紧,再不解煞,没准就要死在女人手下了!” 应飞扬全然不理,转头对慕紫轩道:“师兄,不用说,这家伙就是你当年用来盯 视师傅的暗哨吧,派上这么个货色,看来你们司天台果然是没人可用了。” 慕紫轩笑道:“也不能这么说,策师叔每天只能算十卦,十卦中虽有九卦不灵,但却也能稳中一卦,而只取这一卦,便已足够。” 这话虽不知是褒奖还是嘲讽,但策天机听着却颇为受用,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我今日已有八卦算差,剩下两卦必有一中,应天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应飞扬自然是理都不理。 慕紫轩则趁机道:“策师叔,在下要闭关一阵,少则数日,多则月余,我不在时,门中之事就交托您了,顺便我这师弟,也劳您照顾了。” 策天机将胸口拍得啪啪响,道:“放心,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交给我好了。” 慕紫轩行了一礼,道:“那就多谢师叔了,另外,师弟,瑶玉那里就交由你来替我说明了,就说我近日事务繁忙,抽得空再去陪她。”说罢,竟化作一抹紫烟,消散无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见这他说消失就消失,应飞扬莫名奇妙得多了个包袱,道:“不行,要说也得他自己去跟瑶玉姐说,策老仙,师兄他在哪闭关了,我去把他揪出来!” 策天机嘿嘿笑道:“闭关只是隐语,意思就是指他要隐匿行踪,单独行动了,所以我也不知他在哪,只是,姬妖女那边就交你解释了,那妖女,嘿嘿,厉害着呢,我可不想再触她霉头。”策天机说着,脸上竟同时出现幸灾乐祸和心有余悸两种表情。 “莫非我又着了他道了,他一开始拉我入司天台,就是想让我帮他善后。”应飞扬突得像被冷水浇了背脊般一哆嗦,虽然姬瑶玉今日表现出一副邻家长姐般的样子,但应飞扬丝毫不怀疑她的本来面目是个一边巧笑倩兮,一边拆人骨头的女恶魔,要跑到她面前说类似“你那相好的跑了,跑到哪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能告诉你,反正要是十年八载还回不来就差不多是死了,你要等不了就提前找人嫁了吧”这样的话,还不得被活撕了。 “慕紫轩,你算计我!”应飞扬惨嚎了一嗓子,声音幼虎悲呼,直上云霄。 ================================================= 发泄完过后,应飞扬也认了命,对策天机道:“策老仙,这司天台是袁天罡所创,师兄却是出身皇世星天的紫薇帝子,袁天罡和皇世星天不是有旧怨吗?为何师兄能做了司天台之主?” 策天机瞪着眼道:“你竟然连紫薇帝子的事都知道?” 应飞扬笑道:“放心,这种天命之说,不值一哂,应飞扬不会向别人提起的。” 策天机叹了声答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袁天罡早就假死隐世去躲那百岁天劫了,若是没躲过,现在也该死了七八十年了,司天台的老班底是当年随袁天罡出走的人,那班人多半只是一时之气,能有几人会像袁天罡那么狠绝,非要把皇室星天斩草除根不可?皇世星天被灭,他们也心中未必好受,只是当时敢怒不敢言罢了,更何况现在百年已过,当年结仇的人,如今坟草也有三尺高了,仇恨早淡了,但一脉相承的渊源却还留存下来。” “而门主,四年前加入司天台,半年间就破解了袁天罡所留,百年无人能解的三帝垣谜题,并从其中自行悟出一套功法,成为司天台内节。。。想养养再看的就先养着吧,别忘了拾起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