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理,造帝星,杀百婴,取气运。尘封的往事从顾剑声口中娓娓道来,不需多余渲染,宁悠悠便能从话语中渗出的血腥味中,体会出当年皇世星天的偏执和疯狂。 纵然宁悠悠这姑娘一向邪性得紧,此时也觉得心头如冰水浸了一般,从心渗到骨子里的寒。 “宣门主杀了一百个婴孩,一百个自己的骨肉,去给一个紫薇帝子补足气运……而皇世星天的人,阿娘他们都认同此事”宁悠悠杏眼圆睁,难以置信道:“瞎说!怎么可能!” 顾剑声冷哼道:“现在闭眼,一百婴孩身躯灰白,血流满地的场景犹然能浮现在我眼前,我倒宁愿我只是瞎说,‘紫薇星降,重造皇世’?呵,当年这个短短八个字的口号,就让整个皇世星天的人全如疯狂一般,想不到十八年之后,你们的疯病还没好,竟还想盗取《太易玄经》,重开当年计划!” 宁悠悠眼神闪烁慌乱,口中却仍错乱道:“不,我还是不信,定是你们凌霄剑宗诬陷。” “信或不信,等你回去问过你娘亲,一切自然明了。我便不信皇世星天皆是敢做不敢应之辈。” 宁悠悠一愣,“回去?你不杀我,肯放我回去?” “我的剑,还不屑杀一个半大丫头,你的处置,接任大选之后自有新任掌门定夺。但不论结果如何,你这妖女好自为之,以后莫再接近轩儿!”说罢,转身而去。 “要你管啊!”宁悠悠翻了个白眼,又突问道:“对了,当年集结百婴气运的紫薇帝子,你们最后如何处置的?” 顾剑声顿足,森然道:“乱世祸胎,不能放任,自是被我亲手所杀!”话语一出,黑牢之内遍地森寒。 宁悠悠不禁打了个寒颤,强笑一声,不甘示弱的嘲讽道:“呵,不屑杀我这小丫头的剑冠,杀起一个新出生的孩子倒是毫不手软啊……” 顾剑声不予回应,转身出门,大门一阖,掩住了牢中最后一丝亮光。 “喂喂,给我留个油灯啊!我怕黑!”宁悠悠叫喊着,却无人回应,而黑暗已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 “幽凝,我好怕……”蜷缩在角落的宁悠悠抱着双膝,像一个受伤的小猫。 “怕什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小到大,再黑我也在你身边。”转瞬间又换了个冷漠又坚强的声音道。 “这次不是怕黑,我是怕轩哥哥他不再理我……幽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哼,顾剑声所说谁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皇世星天过往行事与我们何干,我们取太易玄经,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可我不该欺瞒轩哥哥,是我缠着他让他带我入凌霄剑宗,是我偷他的令牌进经阁,轩哥哥这么宠我,我却还在诳他……” “做都做了,追悔何用?若他不能谅解,也只能说有缘无份。” 宁悠悠带哭腔,喃喃道:“可是,他说好不会怪我的,说好不会怪我的,说好不会怪我的……”嘀嗒,嘀嗒,泪水顺着尖尖下颌滴落地面,如溅珠碎玉,在黑暗空寂的房内回荡。 此时,牢房的大门开启,三道人影涉阶而下,左右的是押送弟子,中间的却是慕紫轩。 宁悠悠急抹干眼泪,侧开头不敢看慕紫轩。 慕紫轩笑嘻嘻对两个看守弟子道:“哟,两位师弟,行个方便,把我们关一间如何?” “这是牢房,你以为是洞房呢,想得到美!”一名弟子啐了口,打开侧旁牢室的门,一把把慕紫轩推进去,转身离去。 “切,记下你了,以后出去别怪我不留情面。”慕紫轩止住踉跄,冲那两弟子背影比了下小指。 “你……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牢房大门再度被关闭,黑暗重新笼罩,宁悠悠犹豫一下,嗫嚅道。 “嗨,你这么胆小怕黑,一个人被关黑牢,肯定又哭又闹的,我哪放心?便来陪你了!”慕紫轩不以为然道。 宁悠悠一愣,“就,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本来商师伯说情就要把我放了的,还好我及时挑衅了陆真吾那个师叔祖,把他气得乱跳,这才有机会进这黑牢的,可不容易啊,对了,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哭……” “你才哭了呢,谁要你陪了……”宁悠悠嘴硬着,半天止住抽泣后,哑着嗓子道:“你,不怪我么?” “你先前说,你母亲留下遗愿,要你取回一样东西,所指的东西就是那本什么玄经?” “是《太易玄经》!” “好啊,原来那时你就用话僵住我了,小妮儿好心机啊!”慕紫轩的手伸过中间栏杆,想要摸黑给宁悠悠一记“脑栗”,但却没看准位置,只弹在了宁悠悠耳垂上。 宁悠悠吃痛一叫,又道:“那你是还怪我骗你咯?” “是怪你隐瞒我,拿一本破书来完成我岳母的遗愿,这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直接告诉我交给我想办法不就好了,至于掖着藏着!来,让我再弹两下。” 慕紫轩再伸手,这次却是蹭到了宁悠悠脸颊,入手光滑细腻,却还有湿热之感,“悠悠,你怎么又哭了?” “都是你……弹……弹得啦!”宁悠悠呜咽着说,哭声初时如泉眼中渗出泉水般轻细,随即汇成大江大河,一发不可收拾,似是要尽泄心中委屈,宁悠悠抱着慕紫轩伸来的手,倚在他肩头,慕紫轩肩膀已被湿透,还能感受到宁悠悠肆无忌惮的在他衣服上抹眼泪擦鼻涕。 慕紫轩任她宣泄,待她哭够了,才拍着她脑袋道:“好了,悠悠,我没怪过你,我知道,你做下选择时,远比我更煎熬……” “那换我怪你喽……”宁悠悠蹭干眼泪,用软软的语调细声道,柔软小手顺着他肩膀下滑,与他的指头勾在一起,慕紫轩神荡之际,忽然指尖一痛,如被针扎,虽看不见,但从风的流向也猜得出是宁悠悠拔下头上钗儿,在他指尖上狠狠刺了一记。 “你又作甚!”十指连心,慕紫轩忍不住痛呼。 “怪你喽,谁让你跟你那师妹在经阁内眉来眼去,又送袍子又补衣的,还说什么谁娶了她是天大的福气,说啊,你是不是很想享此福气!”宁悠悠捏着他指尖挤着血滴道。 “疼疼疼!”慕紫轩连连喊痛,道:“瞎吃什么飞醋,我和季师妹不过是……” 慕紫轩本想说是同门之情,他过往也一向如此认为,但下山走了一遭,遇上宁悠悠这命中克星后,对男女情事也开了窍,再回想起来经阁遭遇,季明霞的一番情谊可说显而易见,说什么同门之情反倒是自欺欺人了。 宁悠悠继续道:“若不是你再那勾三搭四,我也不至于气得捏坏书架,暴露行踪,更不会被捉住,你还敢说不怪你!” 不愿自欺欺人,慕紫轩索性换个路线,一副沧桑口吻道:“人若优秀,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怎么说我也是剑冠弟子,这种事以后还会多得是,你得慢慢习惯……” 慕紫轩正吹着牛,忽然指尖一阵细麻,令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纵然看不清楚,他一人能感受到,宁悠悠正伸出丁香颗儿似的细小舌尖舐着,宛若幼猫般舔舐他的指尖。 少女的舌尖细凉,舔得掌心又麻又痒,同样是腻滑已极,却迥异于指尖肤触。 “继续吹啊,剑冠的徒弟!”宁悠悠的舌头在他指尖打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还带着可爱的“啾咕”声。 慕紫轩自觉是最了解宁悠悠的人,却他也觉得他永远也了解不了宁悠悠,这个女孩子简直是另一种生物,不仅和自己没半分相似,连他一贯自豪的想象力在她面前都贫瘠到了异常可悲的境地,令他无以招架。 宁悠悠显然很喜欢血的味道,涌出的鲜血,抵不过宁悠悠贪婪的吸吮,伤口被舔得干干净净,又带着挑衅的语调挤着他的血继续道:“怎么不吹了,剑冠的徒弟?教你个乖,下次再有女孩子像你师妹那般,在你面前被扎破手指,你可要抓住机会把人家的手指放在嘴里舔啊。学会了吗?” 十指连心,宁悠悠舌头舔舐的酥痒感似乎从指尖传到心头,慕紫轩心头痒痒的,好似被猫儿轻轻挠着一般。身子微颤的道:“学会了,学会了……” “那看你会不会举一反三了。”宁悠悠暂收神通,贴着慕紫轩侧颊道:“我的嘴唇,刚才憋哭时咬破了……” 吐息滚烫,气如兰芳,宁悠悠的挑衅很快遭到报复,慕紫轩只听见耳鼓里擂鼓般的心跳,胸臆里每一收缩暴绽,浑身血脉似都随之胀开,不知从哪儿来的血液撑挤着冲过,最起码有平常的两倍这么多。近乎粗暴的捧着少女的面颊,四片嘴唇笨拙地贴在一起,堵住了少女未来得及发出的抗议,一勖也不动。 ------------------------------------------------------------- 黑牢之内春意盎然,殿堂之内暗云涌动。 陆真吾气得在殿内来回走动,口中道:“嚣张,现在的弟子真是嚣张,我这一把年纪,竟然被徒孙辈的顶撞,掌门师兄,慕紫轩此子勾结皇世星天余孽,目无师长,你可不能因为要退位了不管事,就轻了对他的责罚!” 当代掌门玄宁真人却撑颐沉思,道:“皇世星天竟还不死心,连没长成人的小丫头都派上场了,不过,那小丫头为什么偏偏选慕紫轩做他同谋……” 陆真吾道:“有其师必有其徒,私行不端而已,还用问吗!掌门师兄,你这徒孙跟你那徒弟一样,都会给凌霄剑宗引来些麻烦女人来!” 玄宁掌门沉吟道:“只这原因吗,你有没有感觉慕紫轩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谁?” “皇世星天上任门主宣君盛!”但随即摇头道:“算了,应该是我多心了,毕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陆真吾却眼前一亮,好似被点醒一般,郑重道:“未必,掌门师兄,我有调查方向,这事交予我吧,我感觉,顺着这根线能牵出一个动摇凌霄剑宗的大阴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