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台中,纪凤鸣走在前头,应飞扬紧随其后,一路上纪凤鸣只是随意攀谈,却绝口不提正事,应飞扬暗自嘀咕,终是忍不住问道:“纪师兄,不知你约我单独一谈,是要谈些什么?” 纪凤鸣神秘一笑道:“应师弟误会了,非是我与你约谈,要与你交谈的另有他人,嗯……便选这间吧!” 说罢停足在一间房前,纪凤鸣欲向慕紫轩借一间僻静之处,但现在司天台刚建好,多得是空房,慕紫轩便任纪凤鸣入内自行挑选了。 但见驻足房前却不入内,而是手印法诀,在门枢上奋笔疾书,应飞扬霎时感觉四周天地灵气聚拢,木门上随着纪凤鸣手指滑动浮现了一个个龙飞凤舞般玄奥晦涩的符字,一会功夫,跃动的符字已爬满了门,随后纪凤鸣一掌拍门道了声“开!”,符字没入门中。 便见“吱啦!”一声,门扉开启,纪凤鸣手一引,道:“应师弟,请!” 这番莫名动作惹得应飞扬满腹狐疑,踏入房中却是忽得一惊,从外看分明是个普通屋舍,入内竟成了一个十丈方圆的石室,方知纪凤鸣方才定是使了些神奇术法,但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目光便被一人吸引。 但见石室正中,一身着白衣的中年道者跣足散发,闲坐于蒲团之上,肩披鹤氅,手捧书卷,意态如流云舒卷,闲适自然。 “应师弟,容我介绍,这便是……”纪凤鸣欲意引荐。 但不用他说,应飞扬已先一步行礼,尊崇又恭谨道:“晚辈应飞扬,见过卫宫主。” 不必任何人说,应飞扬便一眼认出了眼前道者的身份,眼前之人长眉凤眼,风姿隽永,萧疏俊朗,年轻时定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便是现在,风采也不见半分,单看面容,也只三十出头模样,不见丝毫老态,但一双眸子温润含光,好像积淀了无数岁月的智慧,竟是如仙如圣般,令人见之便生折服之心。 过往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是佛门释初心,但与眼前人相比,释初心便显得过于阴柔俊美,更缺了眼前人的沉稳成熟的气态。 若眼前人不是卫无双,还有谁配以“无双”为名! 卫无双见到应飞扬亦是眸光一闪,如湖水生晕,放下书卷打量他一番,赞道:“你便是的剑冠之徒应飞扬,果然气韵飞扬,灵动不凡!” “正是晚辈!” 不提剑冠还好,一提这二字,应飞扬不禁想起清苦沟壑纵横的老脸和惫懒邋遢的模样,心中暗道:“师傅啊师傅,过去同为道门双秀,你可全然被比下去了!” 随后扫了下四周,便见后方石壁之上挂着一副天师像,而卫无双蒲团下面画着一个巨大法阵,不时有丝丝寒戾鬼气从法阵中渗出,虽难以置信,应飞扬依然惊道:“这里是青城山天师洞?我竟被传送百里!无怪乎纪师兄让众人先走一步,还自信定能赶上,万象天宫的术法当真神异!” 心中暗想自己若会了这术法,无论逃跑还是救人,天下都没人拦得住。 卫无双看破他心思,笑了笑道:“不过小技而已,这‘沉锚之术’得两人事先配合布阵,之后,一方在阵心不动做“锚”,而另一方传送地点也固定在‘锚’周遭,而且无论距离,阵法时效,还是同行的人数都有限的紧。本来是因半年前道门被困鬼界,难以逃脱,为防类似之事再次发生,我才与凤鸣共同创设出这术法,但现在看来华而不实,难堪大用,也就只能趁我枯坐在此可以安心当‘锚’时,替凤鸣他省省脚力。” 他虽说着不当回事,应飞扬却依然震撼,他虽不通术法,但也知天下术法虽多,但大抵都可归纳到“颠倒阴阳”,“错乱五行”,“变化感官”,“扭曲时空”四类,其中又以“扭曲时空”最高深,便是能学会一项属困难,都但这对师徒却已开始自创时空术法试验,纵然创出的术法不尽如人意,也称得上是天纵的人物。 而这等人物为何来找自己,就更令他好奇了,卫无双推了个蒲团给他,示意他坐下,之后对纪凤鸣道:“月灵珠带来了吗?” 纪凤鸣将盒子推出,苦笑道:“若非别无选择,徒儿真不愿将珠子给您,这般饮鸩止渴,早晚伤及身体。” 卫无双打开盒子看了眼后又阖上,“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不过镇服几颗珠子的罢了,为师身子哪有你说得那般脆弱,行了,封印的事你还有得忙呢,先下去准备吧,让我和应师侄单独谈谈。” 纪凤鸣依言退出石室,只余下应飞扬和卫无双二人,应飞扬问道:“卫宫主,不知您究竟有何指教?” 卫无双收敛笑意,手指坐下阴阳裂隙正色道:“只是想寻你求证一事,这阴阳裂隙原本被张道陵天师封印,究竟是谁将封印破解的?” 应飞扬一时踌躇,裂隙破封之时,只他和天女凌心亲眼目睹。 之后他为了保全张润宁声名,一直都对外声称是地狱道之人破解的封印,而张润宁为了阻止地狱道破封,力战而死,却不料卫无双在此旧事重提,不禁一愣。 而这一瞬间的踌躇,卫无双已尽收眼底,双目凝视应飞扬道:“应师侄,从此处残留痕迹看,先前张道陵天师应是以‘道血阴阳封印’断绝阴阳通道的,而‘道血阴阳封印’唯天师血脉传人可解,地狱道断无可能破封,此事关系众大,还望你据实以告!” 应飞扬身形一震,未想到封印已破,卫无双却仍能从残迹中推断出原先所设的是何封印。顶峰之人的能为,当真非他能揣度,在卫无双深如渊海的目光之下,应飞扬竟好似全然没了秘密,心神一恍,竟止不住的想将实情说出。 但话刚入口,却是浑身一激灵,硬是生生止住话意,料想瞒也瞒不过,应飞扬一咬牙,向卫无双拜倒道:“卫宫主恕罪,要我说出此事真相可以,但还请卫宫主发誓,不将真相告诉他人!” 逼长辈发誓,可说是大不敬言语,纵然卫无双也目光一闪,如覆了层霜雾,“哦,不敢言明,莫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淡淡然却又无处不在的威压将应飞扬包围,应飞扬硬着头皮道:“晚辈只是顾及友人声誉,绝不违背天理道义,还请卫宫主成全,否则便是烂在肚子里,晚辈也不说一字!” “这算是胁迫我么?”卫无双挑挑长眉,应飞扬顿觉周身空气在威压压迫下变得如针一般刺痛肌肤,似要从毛孔中渗入体内,去探测他藏在内心的秘密,正觉难支之际,却觉身子一轻,再见卫无双已轻举一手道:“卫无双在此立誓,除非违背天理道义,否则绝不外传,若违此誓,便让我求道不成,永陷迷途。” 这“求道不成,永陷迷途”的誓词虽听着不伦不类,但应飞扬推己及人,料想此誓词对卫无双而言,就好像“今生不再用剑”对自己而言一般,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重誓。便舒口气,再拜一礼道:“多谢卫宫主!” 随后不再隐瞒,将鬼界经历一五一十讲出,其中诡谲波折,便是卫无双听闻,淡漠面上也不禁动容。 待听完,卫无双叹道:“原来是这样,张少天师受人利用,,此事要怪,也能只怪地狱道狠毒阴险,怪不得张少天师,只可惜了天师派两代天师都是早逝……” 后又道:“原来应师侄是为维护张少天师名誉,哈,这等事,便是不让我发誓,我也照样会替你瞒着。” “这……是晚辈无礼了。” 卫无双摆摆手,不在意道:“虽是无礼,但也是真性情,如此,也打消了我心中疑虑。” 应飞扬不禁追问道:“哦,不知卫宫主怀疑什么,可是怀疑晚辈隐瞒真相,有不轨意图?” “不止。”卫无双淡淡道:“我怀疑你师尊‘剑冠’顾剑声便是帝凌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