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儿浑身一怔,过了片刻,才颤巍巍举起手道:”箐儿对天发誓,要是再逃跑,此生再也见不到道一。“ 说完,箐儿眼圈一红,又要落泪。金归燕见了眼里冒火,正要说话,箐儿已朝他伸出手。 ”我誓也发了,你拿解药来。“ 金归燕轻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半白半红的药丸,刚想交给箐儿,又停住了手。 ”不行,我现在不能给,倘若毛道一跑回太白山搬来令师当救兵,那可不妙。“ ”可我已经发了誓!你说话不算数!“箐儿脸上气愤。 ”我现在不给你解药,你也不必守誓。“金归燕说,”等到了杭州我再给你解药,那时你的誓言才作数。怎么样,箐妹?我一向公平。“ 箐儿气得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小船在山中顺汉水东行,足足走了二十天,终于出了大山。外面就是襄阳城,他们在这里换了条大船,沿汉水而下,到长江边的鄂州,又乘上去杭州的客船顺长江东行。 这一路上金归燕看管得很严,道一因为没解药,也不敢跑,箐儿更不会独自逃走,又想不出对策,总是愁眉苦脸的。道一安慰她说:“到杭州就有办法了,杭州是咱们的福地。” 箐儿只是点点头。“但愿如此。” 就这样,若干天后,两人又一次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抵达了杭州。下船前,箐儿找到金归燕,向他讨要解药。金归燕取出解药递给她,一边说:“箐妹,你可别忘了你发的誓,从现在起可就作数了。” 箐儿收好解药说:“你怕什么,你本事那么大,就算我逃了,你也可以再抓我上山。” 金归燕一愣,脸上浮起笑容。“我怎会再这样对你无礼呢?我料想你一定很喜欢杭州。我会陪你尽情游玩,不,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在杭州住下。这些年北方上至高官,下至平民,到江南流连忘返者甚众,你我也可以如此。” 箐儿哼了一声。“我不会跑的,你也不用指望我和你住下。” 金归燕脸色一沉。“随你愿意,在杭州你上哪里,我也上哪里,反正毛道一很快就要去找他的马姑娘了。” 箐儿嘴唇扁起,不再说话。她转头就找到道一,让他闭上眼睛,把嘴张开。道一照着做了。箐儿将那枚半红不白的解药送入他口中。道一睁开眼睛,问吃的是什么。 “是你半个月就要吃一次的解药呀。”箐儿说,“你过两天该服药了,我提前问金归燕讨来的。我们好在这里玩得痛快。” 道一随意点了点头。 四人在杭州住进显仁客栈,就是上回道一和箐儿住的那家。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游玩。 杭州城和几年前一样热闹,西湖山水也同样迷人,两人却越玩越没意思,因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金归燕总在周围徘徊,让人不能尽兴,可要是不玩,金归燕一定会让道一离开杭州。因此,两人只是成天到处闲逛。 几天之后,金归燕不知怎么也不再如影随形了,两人玩得开心了些,一个个地方玩下来,很快就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眼看该玩的地方玩了,不该玩的地方也玩了,再过几天,金归燕肯定会来催促道一走人。 道一之前对箐儿说到了杭州就会有办法,可这么多天过去,他还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情急之下,他想若是能有两匹快马,他和箐儿骑着,在半个月内从杭州赶到太白山找到箐儿师父,虽然姓金的说半月夺命丹是他的独门秘药,但仙长神通广大,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道一打定主意,眼看该服药的日子也到了,他就去向金归燕讨解药。这几天金归燕似乎对跟踪他和箐儿失去了兴趣,往往大半天不见人影。道一早上出门前终于发现了他。金归燕听他说要解药,脸上奇怪。 ”你不是已经吃过解药了么?“ 道一说:”我半个月前是吃过,现在日子又到了啊。“ 金归燕眉头一皱。”半个月前,我已把解药给了箐儿姑娘。“ ”可那已是半个月前。“道一瞪着金归燕道,”你要是不想给就直说。“ 金归燕脸上一笑。”我确实将解药给了箐儿,至于她是怎么对你说的这样吧,你去问她。“ 道一心想,难道金归燕给了箐儿不止一粒解药?于是道一点点头,不再多话。 金归燕很快离开客栈。道一也和箐儿来到西湖边散步,他把问金归燕要解药的事随意说了。 “姓金的让我来问你,说把解药给你了。他这么好心,给了你不止一颗?” 箐儿闭口不语。道一又说:“他到底给了你几颗?要是给得多,够不够我们赶回太白山?仙长说不定有办法。” “他只给了我一颗。”箐儿终于开口,“是真正的解药,吃了后就再也不用半月吃一回了,” ”只用吃一次的解药?“道一脸上吃惊,”你是说我半个月前已经吃了这样的解药?我身上已经没有毒了?“ 箐儿点点头。道一脸上着急。”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们早可以一起逃了啊。“ ”我们不能逃。“箐儿抿嘴道,”金公子给我解药时,让我发了誓不会逃,他这才肯给我。“ 道一把脚一跺。”你怎么这么傻?不管了,你还是和我逃吧。“ 箐儿摇摇头说:”不行,发了誓言怎能不算数?“ ”对这样的恶贼还讲什么誓言!“道一气道,”你跟我走!“ 箐儿使劲摇了摇头。”金公子不是什么恶贼,他只是想我嫁他而已。“ ”他抓你上山还不是恶贼?“道一眼睛睁大,”你千万别让他迷住了心窍,就算他在山上对你不错,也是他的欲擒故纵之计!“ ”不是的。“箐儿连连摇头。 ”箐儿,你相信我,他根本不是好人!“道一大声说。 箐儿只是摇头,眼圈也红了。”无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逃的,我我不想应誓。“ “你究竟发了什么誓?要是逃就会不得好死?”道一随口问道。 箐儿摇摇头。“不,我发誓逃的话就就再也见不到你。” 道一嘴巴一张。“啊,这算什么” “我不要再见不到你,呜呜”箐儿一下子泪流满面。 道一心里感动,不知说什么才好。 正在这时,沿着西湖边远远来了一个人,正是金归燕。箐儿急忙抹干脸上的泪,强作欢颜。 ”你们果然在这里。“金归燕到了近前说,”箐妹,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你一定想不到,我去打听一桩事,原来我在京城的老相识程文海也到了杭州。我明天就带你去见他。“ 箐儿一皱眉。”我为何要见他?“ ”他可不是平民百姓。“金归燕道,”他是管军千户,当朝秘书少监,很受皇帝看重,正奉旨在江南寻访。“ ”我对当官的没兴趣。“箐儿说,”你自己去吧。“ 金归燕沉下脸来。“箐妹,我已经和他约好。我可不想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陪。“ 箐儿嘴唇一扁。”我有道一陪着呢。“ “是啊”金归燕瞥了道一一眼,“那比没人陪更糟。” 道一对金归燕怒目而视。金归燕又嘴角一撇说:“毛道一,我还没问你呢。你究竟何时离开杭州?” 道一正想说话,箐儿抢先道:“我们刚玩了几天,你就要赶他走?这不行你要我去见那个当官的也行,我要道一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