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贤弟,前阵子不是说了,打算在此安享晚年的么?” “怎么今儿个又收拾包袱细软,是要去往何方么?” 中正平和的慈祥之声,从前行的路途上响起,令得司徒超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颤,手脚都有些僵了下来。 如果还没有抵触与戒备,或许还会单纯地觉得,黑心老人的言语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是真正的在关心自己。 然而真相,总是让人不怎么想要面对的。 自从发现了黑心老人的真面目之后,很多小细节,都越发经不起推敲。 深藏在慈祥问询之下的,是一抹难以察觉的杀意。 “多谢前辈多日的点拨与指导,司徒实在获益良多,铭感五内。” “然则算算时辰,司徒却是忘了有一件大事,还在等着在下去办,是以不得不先行离去,还望前辈见谅。” “至于答应前辈事儿,待司徒重归万古榕木之际,自会再度履行。” 反正收拾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无关痛痒的玩意儿,司徒超也不再耽搁,趁着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功夫,先走一步再说。 眼眸之中精光一闪,司徒超拔地而起,豁尽全身玄气,向着万古榕木的外围飞掠而去。 一道蓝光横空掠过,转瞬之间已在数里开外。 鼓足了勇气逃离此地,又不敢将玄气施展到超出极限的范畴,免得触动隐患,自招恶果。 两旁景色飞速倒退,司徒超的心里也总算是安稳了一些,只要能够逃离此地,大不了从今往后当一个普通人,隐姓埋名,安度余生,也比一辈子都生活在不安与恐惧之中要来得强一些。 “你不能走。” 黑心老人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起,只是慈祥的感觉渐渐退去,取而代之更多的,是阴冷与肃杀的感觉。 庞大的吸力从后方来袭,司徒超只觉得手脚冰冷,仿佛完全失去了控制,再也不受自己的支配。 去势被阻不说,吸力愈演愈烈,很快就将司徒超从数里之外的高空拉回了原地。 这份离谱的手段,令得司徒超心中凉意渐升,黑心老人的本事,比起想象之中的更加可怕不少,很有可能更在无定剑尊司空玄之上。 “前辈……” 看着拦在身前的“慈祥”老者,司徒超本能地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司徒贤弟,玄元域虽大,早就没了你的容身之处。” “试想以令剑阁的威势,普天之下,还有谁愿意接纳你这丧家之犬?” 摊开一只左手,黑心老人淡淡地说道:“诛邪圣殿不惧令剑阁不假,但你的实力,诛邪圣殿根本不会放在眼中,哪怕如老夫这般,诛邪圣殿之内比比皆是。” “自大的诛邪圣殿从不相信外来之人,你哪怕侥幸过关,也不过是闲散人员一个,让诛邪圣殿多了一员可以随时牺牲、舍弃的炮灰罢了。” 紧跟着左手摊开,黑心老人继续侃侃而谈道:“至于声势浩大的天元皇朝,倒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对象,然则天元皇朝内乱纷纷,随时都有爆发冲突的可能性。” “元域武者的势力,你一个玄修去了,也还是无权无势,得不到任何的重用,更不可能被真正的信任。一旦冲突爆发,第一个牺牲的,极有可能就是你。” 说完两处去路,黑心老人并没有改变摊开双手的姿势,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声音越来越低沉,也越来越具有魅惑力。 “司徒贤弟,你唯一的选择,有,也只有我们五色教。” “我黑心敢以护教法王的名义向你保证,将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待我成为黑色教王之际,便是你荣登护教法王,成就玄气上三重之时。” “功名利禄、金银财帛,唾手可得。”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极近极近,黑心老人欠了欠身,声音更加低沉:“试想一下,假以时日,你想要一雪前耻,报那一剑之仇,只需要振臂一呼,整个五色教上下都会为你所用。” “五位教王、五位护教法王联袂而至,齐上令剑九峰,重现五色教昔日风采,是一件何等辉煌的大事,司徒贤弟,你说是也不是?” 司徒超早就被一句又一句的话搞得脑壳都要大了,上下两排本就有些松动的牙齿,更是不住地打颤,吓得咯咯作响。 加入五色教,成为举世公敌也就算了,黑心老人还想着要他倒戈相向,反而攻击令剑阁? 莫说是给司徒超一个胆子,就算是给他十个,恐怕也不敢做出真正忤逆令剑阁的事情。 令剑阁培养司徒超,也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司徒超一直都是铭记于心,未敢忘怀。 叛出令剑阁,多多少少也有捅了娄子率先跑路的因素在,事后被通缉,倒也不能全都怪令剑阁的头上,说他们是忘恩负义。 “这个……前辈,五色教既然已经如此庞大,声威显赫,又何必非得撺掇我入教?” 小心翼翼地紧盯着黑心老人的动作,司徒超汗流浃背之余,手心也暗自扣住了诸多物件,以防万一。 “我只是一个被令剑阁通缉的过气长老罢了,五色教也犯不上为了我去招惹令剑阁。” “前辈大恩,铭记于心,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夜黑风高之际,黑云翻涌让人看得不怎么清晰,但头顶向上,万古榕木的参天枝杈几乎占据了小半边的方位,就让一轮变化,显得异常明显。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徒超,老夫给你脸面,你却不识好歹。” “如此不识抬举之人,我五色教,既然得不到,也不会容忍你随便离开!” 摊开的手掌心泛起黑气,黑心老人那张貌似慈祥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怨毒无比,双掌一推一收,一股庞然的威压已当头罩下。 玄气第七重生生境与玄气第六重纳川境看似只有一重境界的差别,实则相隔甚远,一条玄气上三重的分界线,几乎就可以直接判定生死,难有侥幸可言。 阴冷寒凉的气势当头压下,司徒超只觉得肩负难以抗拒的可怕巨力,手脚皆是陷入了冰窖之中,想要动弹一下,都是难上加难。 一掌当头拍落,滞留在距离司徒超脑门不足三寸的位置,黑心老人终究还是有些欣赏司徒超的天赋,不忍就此埋没,故而再度开口:“司徒超,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加入,还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