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地大灾劫刚过,还处在一片混乱的局面,若是让不知名的人同行,万一是敌方细作,岂不是危险万分?” 赵德与秦温都是老江湖,自然不会轻易与不知根底的人同行。 “不妨事的,赵爷爷,秦爷爷,爹爹常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那么一同上路,亦无不可。” “我等以真心相待,想来不会换回恶意才是。” 车厢内坐着的,便是万山镖局的千金大小姐岑小语,从小到大一直便身处在父亲岑万山无微不至的呵护中,纯洁得如同白纸一张,根本就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赵德与秦温两人听了,只能苦笑,无可奈何。 小姐终究还是涉世未深,不明白人心叵测的道理。 倘若天下人都如小姐一样单纯,那么可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纷争与战乱。 “好吧好吧,都依小姐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属下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赵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却奈何不了这位大小姐,只能安排手下,去把洛一缘接来。 莫名其妙混入车队的洛一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先前几人的悄悄话,哪怕隔着这么远,也难以瞒过洛一缘的耳朵,不禁让他有点想笑。 这么单纯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有着一个强者父亲,怕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不过有些人同行,也总比一个人上路好,洛一缘对此也不介意,欣然加入了车队当中。 车队在沙漠中迅速前行,偶尔遇到一些跳出来要打劫的沙匪,根本就不需要赵德与秦温两位老者出手,那些属下就轻而易举将沙匪给歼灭了。 一路上,洛一缘与车队中人偶尔也攀谈几句,彼此之间,倒也熟络了一些。 这一趟,万山镖局的大小姐乃是回老家祭祖,现在正是返回的途中。 “小子,你是哪里人,怎么一人跑去京师,要知道,现在这天下,可不太平啊!” 先前赵德嘴上虽然凶悍了些,不过走了一路之后,对这个小子的防备心理也稍稍减弱了一些。 至少,这家伙,看起来并不像是凶神恶煞之辈,也没有那么难以沟通的样子。 “和你们一样,回老家黑玄城看了看,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呆在黑玄城也没什么意思,就打算去京师看看,就当是碰碰运气吧。” 洛一缘的话也算是实话实说,而且语气诚恳,不似作假,赵德与秦温两人各自点了点头。 “小子,黑玄城好像是令剑阁的地盘了吧,你孤身一人跑去玄域势力范围,胆子还挺大的啊。” “看你一副精瘦的模样,手脚应该也没什么力气,不然的话,到了京师,来我们万山镖局当个镖师,起码也能够混口饭吃。” 一旁的手下,也在同时起哄着。 他们这些走镖的,大部分都是外家功夫好手,走南闯北,没那么多闲工夫修炼尚城内家功法,多练点外功硬功,起码保命有余。 约莫是走了一日多的路程,车队已然走出了这片无尽黄沙,终于踏入了官道上。 “小姐,再往前大概走百里左右的距离,就离开了玄域势力所属的范围,到时候我们就相对安全一些了。” 环顾四周,见并没有什么异样,赵德来到车厢边上,小声说道。 “嗯,那便快点动身吧。” “不知道为何,这些时间,我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希望不要是爹爹出了什么事才好。” 岑小语很少下马车,就算偶尔休息的时候,下来看看风景,也蒙着白色的头纱,让人看不清真容。 “放心吧,小姐,总镖头乃是天虚榜传说,世间罕缝敌手,不会有事的!” 秦温朗声笑着,眼角却闪过一丝丝的阴霾。 他自以为掩藏的挺好,却浑然不知,根本瞒不过洛一缘的眼神。 踏上官道之后,车队前行的速度,再度加快了几分。 毕竟在沙漠中,比较难以着力,不论是马匹还是马车,动起来都颇为费劲。 官道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多年前天元皇朝修筑的大路,也不知道造福了多少来来往往的过客。 前行了不到十里的距离,一骑当先的赵德突然伸出右手,示意整个车队全数停下脚步。 “小心一点,此地似乎有点不对劲。” 赵德紧盯着前方的破庙,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不妥的感觉。 秦温起马上前,拍了拍赵德的肩膀,笑道:“老赵,你就是这样太过小心,你修炼的可是外家硬功,讲究的便是一往无前,这样过分小心可不行啊。” “我看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去破庙当中暂且修整一番,到明日在上路,如何?” “反正距离京师还有一段颇远的距离,连夜赶路,我们这些个老骨头吃得消,小姐千金之躯,纤弱了些,怕是熬不住。” 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长路漫漫,不急于一时,赵德并没有抗拒这个提议。 一行人,便慢悠悠地到了破庙边上,将马、马车都停靠在边上,由八名镖头分别守在破庙的不同方位,其余人等进去休息。 连续走了许久,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支撑不住。 亏得破庙虽然残破不堪,就连里面的佛像都塌了半截,但空间着实不小。 看规模,曾几何时,此地应当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彻底破败了。 秦温分发了一些清水与干粮,就与赵德一起,如同门神一样,守护在庙宇的一角,替岑小语护卫。 至于洛一缘,则与一众镖师镖头坐在火堆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曾经走镖的经历。 天色渐晚,一轮明亮的月亮逐渐升上半空。 不少镖师镖头,吃饱喝足之后,就渐渐进入了梦乡,鼾声四起,睡得格外香甜。 另一角,赵德依然站得笔挺,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至于秦温,则盘膝而坐,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上的火折子。 一明,一暗,一明,一暗,颇有规律。 破庙外,乌鸦凄厉地惨叫着,一声又一声,更是让睡不着的人,心里甚是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