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飞行容易,但在不用真元,只凭剑气操纵的前提下,不少根基虚浮者便露出了马脚。 剑修之所以在剑气境后才可御剑,乃是因御剑需以剑气托举灵剑,方能达到踏剑升空的目的,若无剑气,自然也便不能御剑飞行。 不过纵观重霄世界,筑基期突破剑气境的修士也算少有,又因修士到达凝元期,真气转化真元后,能够自行踏御空中的缘故,多数剑修在御剑时会同时催动真元,使飞行速度加快,飞行时更为稳健。 久而久之,剑气与真元同用已成为剑修常有之举,以至于突然锁了丹田,无法使用真元后,甚至有人百般不适,空以剑气承载灵剑时,还会踉跄颤抖几番。 有剑宗长老观此情景,更不由冷哼一声:“习惯于轻松简易之法自然无错,可因此连怎么操纵剑气都忘却一旁,难成大器矣!” 而铁索悬空,正下方就是一玄剑宗武斗场所在,日夜受战意侵蚀,其上又有各种剑气浮动,就算是操纵剑气还算得心应手之辈,都需当心受到此些剑气扰乱自身,何况是剑宗长老口中剑气虚浮不定的一类弟子。 是以铁索十里长,尚未行至两丈,就已有弟子自上跌落,被自家脸色涨红的长辈接回。 赵莼浅浅一观,因剑宗不限出身,亦不看修为境界,凭着自己有剑气境就贸然参战的剑修不在少数,即便有七成左右的人在还未到达铁索一般时失败跌落,能撑住剑气扰乱,一路平稳前行的剑修还是数量极多。 她从未参加过天剑台论剑,只粗浅地晓得些规矩,知道这第一关有百人晋级的固定结果,疑窦满腹时,铁索上突然就起了变故。 众人才过铁索一半,就有修士一面御剑,一面催动剑气,向周遭其余人击去,有来不及防备之人,登时就脚下一抖,难以抵抗铁索剑气的侵扰,慌乱着跌落下来。 再看剑宗长老与观礼之人镇定自若的模样,众人顿时知晓,此举应是被默许下来的得胜之法! 赵莼暗道一声原是这般留下百人,又见铁索上剑气横飞,不少人已然开始施展出各般手段,就为了尽量在登台前将更多的对手扫落下去。 此中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包括相熟的江蕴,华寒星等,还有曾经有过交手经历的苍山剑宗李独昂! 不过江蕴与华寒星好歹乃是剑罡境界的修士,旁人并不敢对他二人出手,且又仿佛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般,突破剑罡境的修士们也不去击落剑道境界不如自身的人,而是一路径直登上天剑台,巍然站定。 再看见李独昂,不管对方有何感受,赵莼却是心有唏嘘。 大道之行,不进则退,经年未见,李独昂已成凝元在身,连剑道亦不负当年天资,进入剑罡境中,可他在进,赵莼也在进,两者进境有多有少,再比较时,横贯出来的已不再是些微差距那般简单。 苍山剑宗此回前来的乃是门中一位真婴长老,号作冥风,正是九十年前的十六剑子之一,此时望见李独昂一路顺利登上天剑台,方才安心舒了口气。 “长老放心,李师兄在一玄剑宗潜修数年,还破例得了危月上人指点,这次定能拿下十六剑子之名,为我派保住剑帖名额的。” 一旁弟子忍不住出言宽慰,但自己心中却也是十足紧张。若这一届天剑台苍山剑宗再没有弟子夺得十六剑子,就是连续三届未出剑子了,照规矩而言,须得剥夺剑帖名额,而没有剑帖,便无法落座在铁索两端高台,宗门声名威势更是一落千丈! 冥风上人暗暗抿唇,李独昂的天分他看在眼里,只是十六剑子百人相争,无不是各宗倾注心力的天才上场,苍山剑宗不比其它宗门,门内甚至没有外化尊者坐镇,只堪堪跻身二流,因门中上下皆修行剑道,实力尤为强悍,这才在二流宗门内站稳脚跟,不过也因这一缘故,有了寻常剑道宗门都有的弊病——门中弟子数量远远少与诸道皆通的门派。 所以李独昂在资源上不如大宗弟子,是凭借资质令一玄剑宗长老松口,才入内潜修突破剑罡,真与大宗弟子对上,冥风上人实在有些信心不足。 这一场登台乱战,并不入剑尊法眼,邈月与锺蹊兴致缺缺,顾自交谈着,只偶尔扫过台上,看是否有了结果。 不过赵莼还未至那般境界,观战时全神贯注,倒还真的瞧出不少实力不错的剑修。 剑罡境中,除却江蕴等熟识外,有一锦衣男子实力出色,观他身份,应当出身于一处名为流云剑宗的一流宗门,此宗也在铁索一端坐着,可见亦有十六剑子出身其中。 另有一赤发女子剑罡尤为凝练,在诸多剑修中更是以第一位的佳绩登上剑台,她落地时,赵莼明显觉出身侧白玉台上的郑少游点了点头,目光更加柔和几分,再看两人几乎如出一辙的衣裳佩饰,不难知道这赤发女子应当也是出身于望心谷。 “瞧她衣着,竟也是望心谷弟子,这望心谷究竟什么来历,出了一位悟出剑意的郑少游还不够,看这女子的实力,怕也能冲击十六剑子了吧!”有其余宗门长老惊叹道。 “贫道也是心中疑惑啊,过往望心谷名声不显,连十六剑子都未出过,此次倒是一鸣惊人了。” 谢净身侧的剑宗长老亦在低声议论,不过她却心中有谱,天才易得,良师难寻,望心谷郑少游、郑少依这对兄妹怕是得了位良师指点,方才有了如今成就。 而渐渐地,谢净与赵莼的目光同时落到了一处去。 那人身量在男子中不算高,只是身形挺拔,使得整个人有意气风发的桀骜之感,他相貌平庸,衣着朴素,且并非跟从师门而来,许是寻常散修之辈。 赵莼观之,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寒意。 像是对方对她心存恶念一般…… 谢净更难以揣摩出自己心头究竟是种什么感受,像血脉同胞之亲,却兼有排斥厌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