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势力中,血鸦门与罗刹大山实力有并驾齐驱之态,两派的山门所在亦相隔不远,素日里粉饰太平,又多与赤神宫虚与委蛇,是以早前攻打大湖旧修时,赤神宫主宿瑛便得了此两派的支持。 而罗刹大山本有十一名分玄坐镇,在旁人眼中地位牢固,不遭大祸更难以倾覆,只不过四名分玄长老陨落在密泽大湖旧修一战中,现如今又被亓桓等人出手斩落剩下的七人,这魔门四宗之一的罗刹大山,竟是再无起复与反抗之能! 分玄已死,余下的执事与弟子便如丧家之犬,他们为着修行早已沾满鲜血,一身修为都乃尸骨堆砌而来,旧修之流对其了解不多,可重霄等人熟悉邪修手段,心知决计不能将其放过,即由曲意棠下令,把罗刹大山入门修士屠灭了个干净,各方法光齐现下,山岭无处不笼于血雾之中。 空谷道人等数位旧修分玄神情几动,念至神道修士在密泽大湖的狠辣行径,对曲意棠之举方又理解几分,不过同时亦在心底留了疑惑: 这重霄门之人好似对神道修士颇为厌恶乃至怨恨…… 许是与他们本就来自于湖外有关? 顾自疑惑之时,亓桓等人已是功成身退,从罗刹大山山门半空御剑回了大船,赵莼也随行于侧。 剩下的清剿工作无须他们出手,对罗刹大山修士也只需灭杀即可,至于更为细致的搜刮清查之事,还得放到完全取得胜果再言。 “亓道友,恭喜。”曲意棠目力过人,一眼便从先前的战局观出亓桓进境。 亓桓面容倒依旧冷肃,抬手向她一揖,不作假意谦逊的虚言,旁人也知他是个冷面人,默然向他颔首算是贺喜,唯同样在半空中伫立的旧修分玄颇为震撼,早前那一战亓桓并未出手,光是秦云岫与陶陵就已震慑一方,不想重霄门中竟然还有一位实力丝毫不在二人之下的剑修,实在可怖! 只不过……重霄门顶尖战力强横得远非旁人可比,从凝元到分玄都强出常人一截,却不见任何筑基与练气的低阶弟子,连着整座山门都显得生气不足,格外静谧空旷了些。 按理说,此般天才辈出的宗门,普通弟子也该是海量,可除了平日能见到的数十个面孔外,门中诸如武斗场,宗门坊市一类的往来之地都不见踪影,这就颇为奇怪了。 重霄门更像是那天外来客一般,突然现身在密泽大湖中,叫人摸不到半点底细…… 不过那又如何,只若能寻到活水一口,哪还管它从何处来,空谷道人心中自有所思,回望周遭神情不定的旧修,双手背负身后握紧了拳头。 …… 跨过两道峡谷,往地势低缓的谷地行过千里有余,便能看见血鸦门所在。 此派分玄较罗刹大山还少一位,在密泽大湖一战中亦折损不少,习得《行川十九剑》第十四剑的亓桓正当战意凛然之时,连同秦云岫二人一并,轻松就将几名分玄邪修斩于剑下,更看得大船上的同门心痒不已。 至此魔门四宗剿灭半数,剩下的赤神宫不成气候,只是少有露面的阎魔三殿叫人暗自心起提防。 四宗里赤神宫原是当仁不让的首位,罗刹大山、血鸦门迫于其淫威,在其占下平顶大山后,不得不远避东南,方才令出征的正道修士首先得手,而阎魔三殿地处平顶大山西南,占有左右云洱大湖整整两地,致使剩下的大小邪宗除了在魔门四宗周遭夹缝生存外,便只能瓜分余下的两处大湖,时常为此大打出手。 而那两处大湖中又有一处临近碧因沼泽,邪修惧怕惊动大妖,就只敢在汤宁大湖中行走,处境类似于大湖旧修。 眼下除灭了罗刹大山与血鸦门,可直捣黄龙往平顶大山去,曲意棠的意思,是率先攻下天柱,等续接天路后,任邪修往常有多猖狂,都不足以为惧,故而处于西南的阎魔三殿,与汤宁大湖大小邪宗,皆不在速战速决的谋划之内。 不过事随时局而变,重霄等人不欲登门,却有人心中慌乱,不愿坐以待毙了。 …… 左右云洱大湖,中有沔河相通,以形似双耳得名,昔年赤神宫定下平顶大山为宗址后,阎魔三殿即选定此处为山门所在。 其与赤神宫一样,都是正邪两道大战,神道修士还不被称为神道之前就存在的宗门,传承数千年之久,若实在论得严谨些,赤神宫开派祖师,亦不过为阎魔三殿某代中殿殿主座下童子,只后来开宗立派,被尊崇为一派之祖师后,不愿再提当年旧事自降身份罢了。 能在数千年内牢牢把住左右云洱大湖的宗门,若无强大的实力坐镇,也无法震慑旁人。 阎魔三殿如其名讳,有左右中三殿,中殿为尊,左次之,右再次之,从不设掌门掌教,每代三位殿主共同理事,下设分玄为供奉长老,凝元为护法长老,弟子中天资过人者入三殿修行,其余则为外殿弟子、执事,宗门秘辛非三殿之人不可接触。 而三殿殿主每一位,实力都不下于赤神宫主,并上禁地修行的诸多供奉长老,实则是一股赤神宫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势力。 只不过此派隐藏颇深,固守于左右云洱大湖中,从不与其余三宗相争,久而久之,其声名也便没有三宗那般显赫。 “碧因水宫那老妖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近来狠狠清洗了宫中一番,水宫中一些隐秘的探子也被他拔了出来,不过仍是被我等探知到了些许消息,”右殿殿主是位着紫袍的金冠男子,生得器宇轩昂,“与其有血缘之亲的木蛙一族被接引到了水宫内,他这是怕赤神宫紧接着对北地大山动手,误杀了其血亲了。” “那老妖怕也没想到,赤神宫妖女领了如此多的修士前去,竟然未能顺利拿下旧修不说,反倒险些全军覆没,底下更是死伤无数,根本无暇顾及什么北地大山。”左殿殿主声音稚嫩,细看下竟是个垂髫之年的女童,话中讽意不似面相那般年幼。 中殿殿主则面貌平凡,身着麻布衣裳,耳廓宽肥。 他眯眼止了女童话头,叹道:“他是不曾想到,你我又何曾想到了呢?大湖旧修本该日日衰颓,竟还保存了如此实力在内,可为心腹大患!” 正当交谈之际,面前沙盘却震动不已,崇山峻岭轰然塌陷成灰,两处占地辽远的山门灭了盘上神光,三殿殿主见状,更霍然起身,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