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灵玉兑换之事,上兑下,固为千数,下兑上,则须增补三百乃至五百余,各州各城,皆是不同。” 赵莼微微颔首,此便像灵玉与萃石一般,前者换后者容易,再想换回去,可就难了。 思及如此,她又从布袋中,取出一枚萃石,递向余六:“此为我等下界流通之物,于此界中,可是俱都无用了?” 余六结果萃石打量,面上也无有任何不屑之意,笑道:“原是此物。” 他将其交还于赵莼手中,解释道:“灵玉自地脉中生成,开凿挖掘之时,外裹一层石衣,如无差错,此便是那石衣所化,两位可往鲸骨商行去,届时商行中人,会以合适的定价,兑成灵玉。” 见其并非完全无用,两人倒是微微松下一口气。 又由江蕴发问,问的是初时入城,有修士被箭矢灭杀之事。 余六答:“那是海中鬼怪化为人形,欲入城中作乱,被探查出来了。” 经他细细解释,两人才知,那天上万千大船,便是鲸骨城的巡逻队伍,琅州外接三寸海,海内精怪邪魔众多,其中海族精怪尚还能于人族同处,邪魔却视人族为血食,日日觊觎。 且下界修士多是从三寸海上来此界中,须从琅州入人族境内,人族强者便在琅州边域布下十三座城池,甄别邪魔,护卫安宁,鲸骨城便是其中一座,戍守此十三城的,皆是人族真婴期强者,实力滔天。 同时,城中又有出自金罡法寺的佛修驻扎,是否为魔,其一视便知。 余六又取出一卷舆图,交予赵莼,展开后,立时显出一座几乎完整的世界来,他介绍道:“三寸海分东西,西海幽州住天妖,六州大地容万族,此中我人独占三州,琅州、中州与裕州,西南有丛州,万千精怪在其中,南部为禁州,尸鬼邪魔虎视眈眈。” 他指向其中几乎占去一般的广阔地域:“此为古州,为蛮荒之地,我等尚还不知其中奥秘。” 赵莼见中州为六州大地居中之处,便问他:“此界中,仙道最盛,可是中州?” 余六颔首答道:“确实如此,我人族昭衍仙宗、太元道派此两仙门,俱在其中,护卫那去往须弥大千世界的登天之路。” “且琅州、裕州分在中州东西,间隔地裂,不得通行,中州变成了两州中转之地,最为繁盛不过。然而繁盛,却不意味着安定。” “这是为何?”江蕴问道。 “两位且看。”余六往舆图上一指,“中州地域,纵向分布,环抱琅、裕二州,同时又与他族三州接壤,抗击禁州邪魔,严防丛州精怪作乱,又御敌蛮荒之地,两家仙门在此坐镇,方才力保中州不乱,因中州护佑,琅、裕二州才得安定。” “人族英杰辈出,揽庇佑众生之责,才有我等如今之日啊。” 两人亦是颔首,心中赞服不已,又听余六讲述许多此界要事,他离去前,江蕴亦是以一枚灵玉买下舆图一卷,余六见两人来自下界,却半点也无拘束之感,反而洒脱豪迈,深觉二人可交,从怀中取出两枚玉简,递与二人,言道此为百闻之书,凡遇不懂之事,查看即可。 “两位若再有疑事不明,可往城内问知阁去,每州每城皆有,无须担心。” 赵莼点头,果真是大型跨州机构啊。 两人知了这些,又讲起自身之事来。 原是当初赵莼离宗后,江蕴闭关突破凝元未果,便外出寻求契机,后惊闻灵真大变,匆忙回宗之际,遇到壬阳弟子截杀,四处躲藏,终是入了西域之中,又在危急之时,破入凝元,才得以活命。 在西域隐姓埋名时,路引择主,又提剑赶往圣陀天宫,见到了赵莼与柳萱二人。 此事万般变化,离不开一个巧字,江蕴觉得,许是他命不该绝,才让他屡屡从死亡一线中破得生机。 赵莼闻之,唏嘘不已,又将灵真之事简述与他,其中柳萱借运,实为禁事,不能为外人道,至于其他,倒是尽数倾出。 “灵真弟子,无不敬服于她,哪知晓她能行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气煞我也!”江蕴初闻秋剪影叛逃,心中只觉得荒谬,不能信之,待四域通缉尽出,才明白这不可能之事俱为真实,心头郁气难解,恨不得杀之为快。 “有修士担人族大任,亦会有修士只重于己身,虽是道不同者不相为谋,可唯有借他人性命独步大道者,最为可耻可恨。”不知多少天才折损于她手,细细想之,实在意难平。 两人静默半晌,再作交谈时,已是论到拜入何宗之事。 上界散修,虽也强者众多,然比起宗门修士,实还是少数,最关键之处,便在于传承。重霄世界中的宗门,随意点出一派,便有上万载的传承经历,更别论横跨数个大世界的超级大宗,动辄便是百万载纪年,深厚底蕴,哪是散修能比拟的? 百闻之解内,记述宗门数以万计,此还只是琅州一处。 赵莼与江蕴二人,自不愿在此事上随意做选,须知宗门关乎自身前路,底蕴为其一,门内主行大道也不容轻看。便如那浑德阵派,底蕴实在深厚无比,却是阵法修士的去处,若她二人入了此宗,怕是前路闭塞,难得寸进了。 “师兄心中,可有向往之宗门了?” 江蕴也不避讳,将玉简放至桌案上,畅言道:“此界中剑宗实是不少,琅州境内,便有玉寰剑派,凌灵剑宗,飞鸿剑宗等上百余,可见剑道之盛,不过依我看来,还是裕州的一玄剑宗最为强盛,可谓剑道圣地,自要入得此宗,才算是不枉这多年修剑!” 天下剑修,何人不向往有“剑道圣地”之称的一玄剑宗? 便是赵莼,闻得此话后,亦是豪气胸中起,恨不得立入其中,与万千剑修同在,切磋斗剑,好不快哉! 然而大宗又岂是能随意入内的,愈是这等超级大宗,招收弟子之要求便愈是严苛,江蕴此话并不顾忌旁人,周遭不少修士凝望过来,疑道是何人出此狂言,竟是放话要进那一玄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