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岐池位于横云世界最南端,池水澄澈通透,下视千米余。 及至到达时,赵莼才知,这吞岐池应是火山湖一类,集水于山巅处,如一颗碧蓝宝石嵌在山峰白雪皑皑中。 周遭连绵山脉与其间谷地,都算作是至岳宗辖下。地下灵脉交错盘结,为南域之最,他宗修士方入此地,便感到灵气逸散,如置仙境。修真世界中,类此地一般的灵气充裕之处,即被称为洞天福地。至岳宗所在的吞岐道场、榕青山所在的天榕法地,以及灵真派原有的松山地脉,都是南域有名号的洞天福地。 惜的是与壬阳教一战,灵真派败退幽谷,松山灵机破散,灵脉被壬阳教及其余小宗侵吞部分,南域三大福地便损去其一。 至岳宗为安置前来朝会之宗门,特在吞岐池所在的山峰,设下居处。 由山巅至山脚,暗有对宗门实力的评判之意。 灵真派所在,位于山腰之首,再上便要去往山巅了。 以灵真只有一位分玄期的实力,本应不该安置在此处,其下方数个宗门,门中皆是有两位,甚至三位分玄,位次还在灵真之下。不过此为至岳宗所分,依赵莼看,应是对这曾经的南域之首,尚有留余的敬意。 各宗安置下来,孙幼宜便被石通捉了回去,再没来打扰。 距离朝会开场,还有三日,赵莼乐得清静,或吐纳修行,或于院内练剑。 三日后,天际万里无云,正是暖阳高照。 各宗弟子整备完全,待时而发。 赵莼一行练气弟子随行于长老身侧,上得山巅后,即开始入座,此次武斗大会的高台,正设在吞岐池之上,不知至岳宗用的何种手段,竟能让高台浮空于池水上。 不过也只是首次前来的弟子稍作惊讶罢了,旁的见识过的人倒不觉得如何。 凝元期大修士皆有单独座位,练气期与筑基期便坐在一处,又以练气期在前,筑基期在后。 故而赵莼所在,乃是观战的首排,可将对战情况清楚收于眼内。 各个宗门环绕吞岐池而座,不似居处一般,有分上下。 此回乃是宗门之战,出战之前,灵真派便让弟子统一衣着,换上湖蓝色外袍,可供辨识。 赵莼入座后,四面打量。原是周遭所有宗门皆有固定的衣衫,于盛会之上,也有那么一丝端庄严谨。 作为东道主的至岳宗,自要出面主持盛会。 只见一白袍道人腾空而起,跃上高台。 他并不如何年迈,反而极为年轻。 然而修士的年龄,不可以外貌评定。 筑基是真正迈入修仙的第一步,修炼到此境时,个人容貌便在此停驻,及至坐化前的一刻,才会瞬间衰老,步入死亡。 于某些修士而言,迈入筑基之时,年龄尚浅,又不愿以小儿面貌示人,故而会改变容貌,使之成熟许多。或有迈入筑基时,已经年老的,亦会服用驻颜之物,将己身容貌停驻在最美好之时。 此些种种,皆看修士个人喜好。 赵莼面前这位白袍道人,肉眼瞧去,不过二三十岁,内里年龄怕是有数百余。 且这道人飞行上台时,周身光华大作,并非是凝元修士可为,应是分玄期真元化光的体现。 寻常宗门里,难得一见的分玄修士,在此盛会中,至岳宗竟将其遣来,做主持之用。 “此人名为方渡年,乃是近年来至岳宗新晋的分玄,辈分在宗门分玄之内最低,因是此故,才请他来。”二师姐柳萱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来,笑言道。 灵真弟子中,唯她一人长年在外,各类事情见识广博,恰好赵莼又是个好学的,两人在问答中便熟络起来。 赵莼与她越熟络,就越发惊讶,不光是各类珍奇宝物,各种功用特别的丹药,她都能知晓完全。更怪异的,是各宗门的景况,如哪一宗门有凝元、分玄诞生,哪一宗门发掘出了天才,少有能逃过她耳朵的。 至岳宗与灵真派相隔甚远,近年来的事情,她都晓得。 赵莼实在不敢轻视于她,不管在何处,情报都是极为重要的资源,她能将这些资源极速收于手中,必然手段不简单。 修真界中亦有开场讲话一事,不外乎是欢迎各宗到场,讲解这百宗朝会的历史,又言南域修士应当团结一起,共筑正道之光。 白袍道人应是不喜这些,面上无多表情,只匆匆念完之后,挥手言道开场。 柳萱玉指向前一伸,笑道:“师妹瞧,那前边的便是至岳宗,榕青山与风海楼。” 赵莼望去,三类各着一色的弟子正色坐于位上,其中至岳宗为玄色银纹衣袍,榕青山则是青白二色混用,至于风海楼,与灵真派相似,却是用的海蓝之色,上有碧波纹路。 又听柳萱细讲:“此三宗于南域中,论宗门实力应是前三,再一侧,明黄衣袍的,是丹塍门。此派非常特殊,门中弟子精于丹道,此次百宗朝会应是不参与斗战的。” 她自己便是入阶的丹师,提到丹塍门中几位座上弟子时,语气还颇为熟稔,应当是认识。 而后柳萱又向赵莼指了几位南域中有名的天才,至岳宗宋仪坤,正坐于至岳弟子首位,神色冷峻,双目闭合。赵莼无法细做打量,凝元修士对外感知灵敏,过度端详便有冒犯之意了。 还有一位,是榕青山薛筠。 她也坐于门中弟子首位,青袍白衣,似是修得有感知秘术,赵莼方望过去,便立即被她得知。不过今日好奇于她之人,不在少数,只是回望向赵莼一方瞬间后,便收回了目光。 除却这名声大显的二人,其余宗门中亦是有许多天才弟子,只是珠玉在前,旁人便难以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