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九年，九月初五。</p>
大殷西境。</p>
绵亘数千里的太玄山脉。</p>
千峰万仞一隅有处小村落。</p>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p>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p>
穿着粗布麻衣的大人，于田间挥镰割粟。</p>
十来稚童于田埂上嬉戏玩闹。</p>
“爹，娘，快看呐，仙人！”</p>
劳作的大人们循着声音，望向一位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p>
再顺着男孩望去的方向仰头。</p>
空旷天空下，赫然飞过三头庞然玄鸟。</p>
玄鸟背上跨骑三位白袍猎猎，神姿玉骨的临凡仙人。</p>
……</p>
秦川觉的自己很空虚。</p>
当然，不寂寞，也不冷。</p>
只是空虚。</p>
作为肃州州牧嫡长子，秦川可以说得到了所有。</p>
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华裳，珠翠之珍自是基本标配。</p>
草长莺飞，秦川携娇揽媚轻履踏春。</p>
炎炎夏日，秦川能枕着玉枕，吃着从南境运来的瓜果，惬意避暑。</p>
秋高气爽，秦川会呼朋唤友，登高望远，俯望壮美河山，偶尔诗兴大发，剽古窃今，当个装博弈的栋梁。</p>
雪虐风饕时，身有裘衣避寒，屋有火盆取暖，甚至于暖床丫鬟，暖脚婢女最少时也有十数人。</p>
说句不客气的，身为这大殷皇朝最顶尖的那一小撮贵族，秦川拉屎都不用自己擦屁股。</p>
可即使得到一切。</p>
秦川也开心不起来。</p>
他不是真正的快乐。</p>
他的笑只是他穿的保护色。</p>
于是乎，秦川决定离家出走。</p>
至于去哪儿？</p>
秦川深思熟虑后，决定去江湖。</p>
——</p>
元灵九年，九月十三。</p>
秋色宜人。</p>
秦川带着妹妹秦兰，经由南城门进入肃州省下辖的景宁府。</p>
熟读武侠小说的秦川，深知江湖险恶的道理，所以腰间只系挂了一串儿普普通通的翠玉。</p>
在紫荆府时，秦府大公子一般是左边腰间挂两串，右边挂两串。</p>
四串合计三四十块，行走间美玉碰撞，叮当脆响，格外悦耳。</p>
“妹妹，记住，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咱们不是出门远游，是离家闯荡江湖。”</p>
“身边没有武道侍从护佑，所以切记，要低调！”</p>
身着华贵绛紫绸衣的秦川叮嘱道。</p>
被秦大公子牵着小手的秦府千金秦兰，着一身姹紫嫣红绣荷绸衣。</p>
乌黑柔顺青丝，扎作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圆圆丸子，绑系着两根彩色绸带。</p>
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粉雕玉琢，小脸肉嘟嘟，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左顾右盼。</p>
“哥哥，我要甜甜的恋爱。”</p>
小姑娘声音清清脆脆，格外悦耳。</p>
“甜甜的糖葫芦行不行？”</p>
秦川头疼道。</p>
秦兰小脑袋摇的宛若拨浪鼓。</p>
“不要酸酸的糖葫芦。”</p>
“啊~”</p>
小姑娘张口，冲秦川露出雪白牙齿。</p>
“哥哥你看呀。”</p>
“看啥？”</p>
小姑娘委屈道：“我牙齿都被酸的东倒西歪啦，嘤嘤嘤。”</p>
——</p>
日上三竿时。</p>
兄妹二人走进景宁府的悦来客栈。</p>
“哥哥，这儿的人好臭呀。”</p>
“是很臭。”</p>
“咋办呀哥哥，太熏人了。”</p>
“简单，停止呼吸就行。”</p>
店小二见得兄妹二人穿着，眼神不由一亮。</p>
“快快，两位贵客二楼雅间请。”</p>
“不用。”</p>
秦川摆摆手，“就坐一楼大堂，我要闻闻江湖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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