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九年，五月十五。 大殷皇朝镇北王殷恒，携嫡长子殷鸿抵达拒仙城。</p>
此时大日西斜。</p>
拒仙城，镇北王府，后花园内。</p>
殷恒坐在石椅上，面无表情的沉思。</p>
嫡长子殷鸿，正撅着屁股蹲在树荫下看蚂蚁。</p>
男孩手里拿着半个馒头。</p>
不时揉下一些馒头屑。</p>
津津有味看着蚂蚁，将比自身体积还大的馒头屑往巢穴搬去，往来反复。</p>
“爹爹。”</p>
“说。”</p>
“孩儿长大后要当将军。”</p>
沉吟了一小会，殷恒道：“鸿儿，过来坐。”</p>
待儿子坐于身旁。</p>
殷恒抛出一个话题，“鸿儿，你应该知道将军要率兵打仗吧？”</p>
男孩点点头。</p>
殷恒：“那你觉得，究竟何为战争？”</p>
男孩摇摇头，“不知道。”</p>
殷恒笑了笑，道：“你与咱们甘州知府家的两个孩子，文睐与武庆经常一言不合就掐架。”</p>
“鸿儿，记住，所谓战争，不过是大型的打架斗殴。”</p>
殷恒给自己和儿子各倒一杯清茶，接着问道：“鸿儿，你觉着十个人好不好指挥？”</p>
男孩自信道：“如臂……如臂啥来着？”</p>
“如臂使指。”</p>
“对对对，如臂使指。”</p>
殷恒：“那一百人呢？”</p>
男孩略微犹豫，回答的铿锵有力。</p>
“如臂使指。”</p>
赵恒：“那一千人呢？”</p>
男孩声音小了许多，“如臂使指。”</p>
“一万人呢？”</p>
男孩张了张嘴，却不敢再放狂言。</p>
殷恒浅酌两口茶水润了润嗓。</p>
看向儿子，道：“鸿儿，你把领兵打仗想简单了，莫说一千人，饶是一千头羊，都够你头疼的。”</p>
“他们不仅是一千个冲锋陷阵的悍卒，更是一千张饥肠辘辘的血盆大口，他们每人每顿能吃下十来个馒头。”</p>
“鸿儿，你是不是在想，不就是吃些粮食对吗？”</p>
“拒仙城大营而今兵卒，共计约一百百二万人左右。”</p>
“咱们魏国规定，战时每名士兵一天分配三斤粮食左右。”</p>
“只多不少。”</p>
“否则饿的面黄肌瘦，上了战场连刀都挥不动。”</p>
“就按百万人算，就按一斤粮食算。”</p>
“一百多万人，一天就得吃掉一百多万斤粮食。”</p>
“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p>
男孩不确定道：“一座山？”</p>
殷恒摇摇头：“好几座。”</p>
“而且除了人，战时军马也会由吃草料改为吃粮食。”</p>
“一匹马一天所消耗的粮食，便抵得上六七个兵卒。”</p>
“而拒仙城如今有十万一千余匹军马，换算下来就是六七十万人。”</p>
“约莫一百七十万张嘴，你想想一天得吃掉多少粮食。”</p>
男孩被骇的头皮发麻。</p>
“就算你将粮食的问题完美解决了。”</p>
“还有兵卒与兵卒之间呢？”</p>
“最关键的一点，你这位将军率兵出来可是要打仗的。”</p>
“制定作战计划，探查敌军动态，分配作战任务……”</p>
镇北王世子欲哭无泪。</p>
从未想过将军竟然这么难当。</p>
“还有……”</p>
看着儿子痛苦的抱着脑袋，殷恒没再说下去。</p>
“爹说这些，也不过些许皮毛。”</p>
“为将之道，你若想听，爹能与你说上三天三夜。”</p>
“别，爹，别再说了。”</p>
男孩带着哭腔，“太难了，当将军太难了……”</p>
这时，庭院前门。</p>
脚步声由远而近。</p>
王府侍从走到殷恒身旁，俯身轻语。</p>
“王爷，人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