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头神情肃穆道:“此去拒仙城,秋露,寒霜不在手,万不得杀戮。” “否则杀人即杀己。”</p>
少女好看的眉毛微蹙,轻语道:“杀人即杀己。”</p>
“等等,黄爷爷,你怎知……”</p>
少女先是怔了怔神,随即环视四周。</p>
哪还有老黄头踪影。</p>
秋露,寒霜乃刀名。</p>
除了师父与韩铁匠,张雪再未告诉过任何人。</p>
“黄爷爷,或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可怕的多得多……”</p>
落日余晖下。</p>
张雪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p>
“生即是死,死即为生。”</p>
“秋露、寒霜不在手,杀人即杀己。”</p>
三月十五。</p>
朝阳初升之际。</p>
张雪牵着枣红色的骏马,走出洛州府北城门。</p>
出城后,便翻身上马。</p>
快马加鞭,直往肃州方向疾驰而去。</p>
……</p>
元灵九年,三月十七。</p>
肃州金潼府,下辖桐丘镇小河庄。</p>
村落末尾张家。</p>
屋内土炕上,张庆荣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p>
“咕噜噜~”</p>
五脏庙一阵咕咕响,张庆荣摸了摸干蔫肚子,两侧肋骨根根分明。</p>
抬眼望向窗外,天光泛着一丝丝微亮。</p>
扭头再看。</p>
躺在身旁的妻子面黄肌瘦,即使睡梦中仍是紧皱着眉头。</p>
妻子旁边是刚满月的小女。</p>
最后是大女儿,也不知是六岁,还是七岁。</p>
妻子应该记得,张庆荣早忘了。</p>
“唉~”</p>
叹气声中,张庆荣掀开缝缝补补的被子,穿上麻衫草鞋,轻手轻脚拉开门栓出了屋。</p>
男人今年不过二十有三,可背脊已如花甲老人般微微佝偻。</p>
一手拿着扁担,一手拎着两只水桶。</p>
张庆荣迎着星月清辉出了院门,往村口水井处缓行而去。</p>
一次一次又一次。</p>
来来回回大半个时辰后。</p>
男人总算将家里三口水缸挑满。</p>
“呼~”</p>
擦去额头细密汗珠,张庆荣坐在院门槛上反复呼吸良久。</p>
待激跳心脏趋于平缓,男人又拿着斧头、镰刀、麻绳上了山。</p>
因为家里生火需要柴。</p>
因为圈里的黑猪睡醒后要吃草。</p>
一个时辰后。</p>
天光大亮。</p>
张庆荣从山上回来了。</p>
背上背着一大捆柴,两腋下夹着两小捆青草。</p>
男人脚步虚浮,干瘦身形摇摇晃晃,两鬓间挂着两条溪流,粗糙脸庞仿若一片被溪水浇湿的黄土地。</p>
走进小院,卸下柴火与青草。</p>
大女儿立马端来一碗水。</p>
稚声稚气道:“囡囡知道爹爹快回来了,提前吹凉的。”</p>
“囡囡尝过,一点也不烫,爹爹快喝吧。”</p>
张庆荣揉了揉女儿小脑袋,死人一样麻木的面庞,总算露出一丝微笑。</p>
男人接过白瓷碗。</p>
目送女儿抱着比她自己还高的青草,往猪圈走去。</p>
灶屋内,妻子用腰带将襁褓中的小女儿,牢牢缠绑在后背上。</p>
担心摔了女儿,女人一边尽力弯腰,一边腾出一只遍布细密裂纹的手掌,托着女儿屁股。</p>
另外一只手,则握着勺子盛粥。</p>
“孩他爹,洗手用膳了。”</p>
女人如是说。</p>
可低垂着脑袋的男人。</p>
却一动也不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