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中喧嚣四起。 对于这个速度众人虽然感到惊讶,但区区五百层的成绩,显然还入不了诸多内门精锐的法眼,因此议论声也大多以嘲弄为主,更有不少修士就等着看笑话。 期间更有参与赌局者哀叹连连。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不太对劲。 只见那石碑上的名字,在达到五百层以后仅是略微停顿,便再度高歌猛进不止,并且很快踏破千层大关,那排名也在一路疯狂飙升,当真只能用一骑绝尘来形容。 自此,场中的嬉笑声终于逐渐停歇,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修士,也不可避免的表情僵硬。 概因以区区化神期修为,能够攀升至千层者,在外门已经算是相当罕见,倘若再继续向前攀爬,只需达到两千层之数,按照玉鼎山不成文的规定,便可直接晋升为内门弟子,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只不过历来能以这种方式踏入内门者少之又少,究其原因还是由于考验太过艰难,若非心志坚韧者绝难办到。 但无论如何,那名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废材小修,此刻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内门,只要再稍微努力一把,便有可能得偿所愿! 正因如此,场中气氛短暂的寂静过后,很快又爆发出了激烈的议论,更有不少人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押注。 “苍天呐,这小子哪里来的怪胎,一口气爬千层,他都不用歇一下吗?” “这这怎么可能?现在外门弟子都这么厉害了吗?难道是云台阶梯难度降低了?要不咱也去试试看?” “得了吧,道爷我刚才打听过了,据说这小子乃是半路进宗,先前还是飞升者身份,道心坚韧也在情理之中嘛!” “什么?天杀的,早说嘛,谁不知道飞升者爬云台厉害啊?早知道我打死不下注,这下好了,血本无归啊!” “嗨~!别说了,道爷刚发的供奉全搭进去了,这下又得出去揽私活了!” “不过依我看啊,这小子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两千层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 “此言有理,不过保险起见,我等还是多下一份注,就赌这小子能上去,万一有奇迹发生可就赚大了!” “玛德~!你丫调赔率什么意思?是不是玩不起?” 与此同时,就在全场热议之际,赵灵渠早就陷入了沉默,但她却并未有任何意外之色显露,想必对于这种结果早有预料。 毕竟如此一名天骄妖孽,斩同阶如屠狗一般,若是被区区云台考验难住了,那才真的是怪事一桩,也着实愧对飞升者的身份。 只不过望着石碑上跳动的名字,赵灵渠表面看似如此,实则美目却有异彩闪烁,想必她心中依旧相当好奇,这位神秘青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反观一旁的紫鸢仙子,则是有些咬牙切齿,更有浓浓的慌乱充斥心间,那感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毕竟先前两次受辱,还可以说是战力不济,倘若此番连云台考验都输了,那就真的没有任何借口了,简直是彻彻底底的完败! 试问,堂堂烈云小霸王,又是掌座亲传弟子,居然败在外门废材手中,这要是不慎传扬了出去,那今后还怎么在玉鼎山混? 只怕立刻就会沦为笑柄吧?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接受的了? 特别是想起某妖道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有迷晕后毫无作为的蔑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于是乎,越想越气的紫鸢仙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委屈,竟是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气冲冲的直奔云台阶梯入口而去,显然是打算用行动证明一切。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区区两千层吗?本姑娘今日就让你瞧瞧,我烈云小霸王的能耐如何!” 望着那倔强的背影,一旁的赵灵渠没有阻止,反倒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这丫头,终究还是急躁了些,若是被干扰了道心,再想破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只不过这一关早晚要过,就看天意如何了!” 殊不知,就在全场气氛高涨之际,却有一名肥头大耳、锦衣玉袍的中年修士,满脸狐疑的来到了白玉广场,正是那外门总管徐扒皮无疑。 诚然,这位徐大总管原本正在洞府,美滋滋的搂着几房小妾习炼双修大法,那小日子当真要多悠闲有多悠闲,岂料忽闻属下来报,说那云台广场有要事发生,还与那废丹堂小子有关。 再加上前不久巡查之事,也让徐扒皮留了个心眼,于是他老人家当即决定亲自动身,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而事实也没让人失望。 才刚到场中不久,他老人家便被眼前壮观的场面吓了一跳,倘若不明就里之人,怕还以为有哪路天骄在接受考验呢。 特别是听闻来龙去脉以后,徐扒皮直接当场惊愣在了原地,那张小胖脸更是陷入了僵硬! 区区一介外门废丹堂小修,竟在云台考验大放异彩,不仅一口气登上千层之数,还引来掌门继承人瞩目? 这是什么情况? 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小子这么厉害? 一时间,徐扒皮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但更人震惊的却还在后面! 还不等他老人家反应过来,远处聚集在石碑周围的人群,却突然爆发一阵滔天喧哗,更有震惊骇然之声不绝于耳: “快看,一千九百九十层了!” “天呐,两千了!他真的做到了!” “看来先前是我等走眼了啊!难以想象,区区外门小修竟能做到这一点,这感觉就和做梦一样啊!” “距离上次有外门弟子踏上两千层,好像还是千年前的事情吧?想不到今日却能见证奇迹,果然印了那句古话,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啊!” “赢了,这次赢大了,哈哈哈道爷我必须承认,先前对此子的态度有些欠妥啊!” “闲话少叙,赶紧下注,我感觉这小子还没到极限,说不定还有奇迹发生啊!这次我赌两千五百层!” “嘿嘿~!格局小了,要玩就玩大的,道爷我赌三千层,赢了今晚春香楼雅叙,全场消费由本少买单!” “我尼玛!你这厮居然又调赔率,信不信道爷我掀了你的摊子?” 与此同时,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就如同一道平地惊雷,将刚到场的徐总管劈的外焦里嫩,特别是听闻周围的诸多议论,他老人家脸都快绿了! 云台阶梯两千层! 按照宗内不成文的规矩,这可就相当于内门入场券啊!也意味着今日过后,无论资质如何,只要他南宫问天愿意,随时能获得晋升内门的资格! 这对于外门修士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机缘! 更何况以对方如今的情况,还极有可能得到了赵灵渠的看中,这简直就是飞黄腾达的节奏啊。 想他老人家好不容易侥幸踏入炼虚,又在玉鼎山混迹多年,平日里摇尾乞怜、好话说尽,靠着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本事,才勉强弄了个外门总管的差事,虽不比内门真传前途似锦,但也胜在油水丰厚、悠闲自得。 然而这些和傍上掌门继承人相比。 那就着实有些不值一提! 别看他老人家平日里作威作福,在外门相当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可实际上只要赵灵渠一句话,要将他换下简直轻而易举! 意识到这些后,徐扒皮顿感威胁! 奈何事已至此,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望着远处石碑上还在不断攀升的名字,这位徐大总管只感觉后背发凉,更有浓浓的悔恨涌上心头,那感觉简直比吃了只苍蝇还要难受。 “玛德,草率了,当年我就看这小子不对劲,早知道应该结为异姓兄弟啊!难怪此子甘愿窝在废丹堂,原来是给老夫憋了个大的!”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此事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且容老夫思量一番!” 同一时间,听得后方传来的喧闹声,正准备参与考验的紫鸢仙子不由脚步一顿,脸上更是难掩震惊之色,但生性倔强的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登上了云梯,只留下一道不服气的冷哼回荡在侧: “哼~!两千层又如何?本姑娘定要将你踩在脚下,走着瞧就是了!“ 话毕,其身形瞬间被白雾淹没。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赵灵渠,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及太多,因为那神秘的青年小修,已经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概因她突然有种直觉,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强大道心,可能所谓的下层三千阶,根本就不是极限所在。 换而言之,今日注定要见证一场奇迹。 而事实也如她所料,那石碑上不断攀升的名字,在略微停顿了片刻之后,很快又朝着上方继续狂飙,那速度之快比起先前,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只能用如履平地来形容! 正因如此,场中的气氛也持续高涨,并且随着消息传开,聚集的修士也越来越多,更有甚者专门跑来凑热闹,只为一睹仙子芳容,顺便见证千古难遇的奇迹! 殊不知,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身处云台阶梯之上的秦天,压根就没有任何感应,否则以他那谨慎的性格,只怕宁愿再觅良机,也绝不会多爬上半步。 毕竟以他目前的处境,一旦高调过头,便意味着麻烦不断,所以这在别人眼中的机缘,对他而言却是避之不及的灾难! 虚幻时空中,重历过往的秦天,已经穿越了破碎之海的阻隔,来到了蛮荒大陆深处,一如当初的惊心动魄,当他恢复清醒以后,果然遇到了那名天真无邪的蛮族少女。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苏醒,他除了伤势极重以外,还莫名丢失了部分记忆。 此刻他快要忘了,为何自己拥有两份记忆,也忘了眼前的一切为何那般熟悉,他只感觉脑海阵阵剧痛袭来,意识也逐渐陷入混乱。 但冥冥中却有一股指引,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改变命运,去改变那些记忆中难以避免的悲剧,也让往后的仙途走的更为坦然。 况且修行之路本就逆天而行,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摆在眼前,又何必束手束脚、作茧自缚,凭白错过天赐良机呢? 恍惚间,秦天的眼神逐渐疯狂,那股冲动越发难以压制,过往的种种浮上心头,当初的遗憾也始终挥之不去。 倘若没有这场相遇,原本与世无争的田梦,又怎会沦为冥月的陪葬品?还有无辜的赤虎部落,也不至于遭受流离之苦。 而如今只要他秦某人愿意,一切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还能为沧澜界书写一个更完美的结局。 有念于此,秦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没有理会一旁好奇的少女,仅是给了山猫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自顾起身朝着密林深处行去,那背影虽然蹒跚、鲜血也洒了一地,但他的步伐却是异常决绝! 想来,只要自己没出现过。 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吧? 此刻的他,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也是他第一次,试图强行改变过往。 具体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经不愿去想,只求快要尘封的道心,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奈何命运的安排,往往难以抗拒! 还不等秦天走出多远,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更透着十足的淳朴与热情: “这位勇士,我看你伤的不轻,刚好本族部落就在附近,要不留下了疗养一番可好?” 闻听此言,秦天不由微微一愣,脚下步伐更是猛然顿住,待得转身回首之际,却见那蛮族少女满脸诚恳,美目更是清澈见底,俨然一副热情好客的架势。 就连一旁的山猫大虎,也在怒吼连连的驱赶着群狼,偶尔还会张开血盆大口,向旁人炫耀那森寒的巨齿! 见此状况,秦天只感觉脑海轰鸣炸响,猛然间恢复了片刻的清醒。 概因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没有这场相遇,以冥月部落的手段,找到田梦也是必然之事,哪怕重新杀入天门禁地,以目前有限的修为,又如何阻止残魂出世?届时依旧难逃被夺舍的命运。 所以有些事情,其实早就注定! 哪怕时光倒流亦是枉然! 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于过往? 试问人生在世谁无憾? 其实遗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重来的机会,还能否抵挡得住改变过往的诱惑? 况且就算强行干扰命运走向,后续的经历也将截然不同,真要到了那时,谁又敢保证没有新的遗憾诞生? 所以不管结局是否完美,那都已成既定的事实,妄图改变只能徒增烦忧,唯有坚守本心方为真我。 恍惚间,秦天似有所悟,心境亦在悄然间升华。 奈何还不等他细细品味,试图干扰命运的后遗症却迅速显现,本就残缺的记忆也再度丢失了部分,最后早就虚弱的他,终于坚持不住栽倒在地,两眼一翻便陷入了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