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糙!一会儿功夫干了好几架了!” 李客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眼伸脖,想要寻人发解心中震撼。 但无人搭理他。 其余人不着急起来,他们慵懒地瘫在地上,看上去是要再躺一会儿。 宝宝缩在淮中的臂弯里,彭仔靠在刘黑宝的肚子上;丫蛋和马天宇心虚地打量着众人,炉钩子狐疑地看着他俩;博博被倒栽葱式地塞到了沙发缝里,正撅着腚努力地往外拔脑袋。 “哎!你们不讨论讨论吗?”李客比划着说,“多危险啊?不讨论讨论下次梦境怎么办吗?” 大白低下了头颅,他感觉他老爹有些丢人。闻人柔也是,她认为她这结义兄弟丢了她的脸。 “你特么看看红儿。”淮阳海把椅子轻轻放回了保险柜里,没好气道,“人家也是第一次进梦境,人家咋不跟你似的瞎吵吵呢?” “这么大个人了,没点深沉,山炮啊?” 李客望向正翘脚缩在沙发上、眨巴着无辜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红儿,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伸手摸烟,想排解忧愁,放松放松心神。 “我糙?我烟呢?” 淮阳海扔过来一盒,再次没好气道:“天天的,光抽不买,什么素质。” “你也配说这话?”李客边掏打火机边怼了一句,点上,舒坦地呻吟了一声,又皱眉看着烟盒,“哎?我今早买的就是这牌子的,软包的,这烟盒被挤瘪的程度也是我的风格。” “这特么怕不是……” 还没等他作出下一步推断,他手里的烟盒就被抢走了,一众烟鬼开始分烟,屋内顿时烟雾缭绕了起来,着火了似的。 博博皱眉,拉着宝宝和老疯跑了,远离了这帮没素质的老烟鬼。 宝宝不太想离开,她想静静地躺着,但她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拒绝意图,低头跟上。老疯拍着手跟在博博身后一个劲儿蹦跳。 淮中深深吸了一口刚点燃的香烟,掐灭,起身,别走边缓缓吐着关不住的白烟,犹如拉了一道飘渺的线条。 没人问淮中要干嘛去,众人懒得问,他的风评最近变化得很大。 他这几日沉默寡言,行为怪异,缺少让别人能够了解的支点,就仿佛已经没有人能共情他了。 他的进步很大,在这段时间,他是所有人里异能进步最大的那一个。这还是在他抗拒进步的情形下。 他总是莫名哭泣,莫名暴怒,莫名狂喜,而且切换频繁,没有逻辑。 他就像是一台全自动的情绪广播机,不断给众人广播着周围存在着的比较强烈的情绪。 通常不用出门,大家就能知道一些信息。 就比如周围有个老太太爱打孩子,尤其爱打她的二孙女,每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 而且非常规律,通常是在黄昏准备吃饭的时候,打完孩子就吃饭,正好补充体力。 每当这个时候,淮中会准时哭泣,刘黑宝开启异能一听,保准能听到那个丫头的哭泣,闻人柔再出门一看,保准能看到那个丫头蹲在家门口哭的身影。而她的背后,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灯火通明,杯盘碰撞得砰砰响。 这给刘黑宝气的,他们家在吃饭,自己家也是这个点吃饭,你们家一打孩子淮中就哭,淮中一哭还咋吃饭?吃不痛快啊!有时候宝宝和老疯还得急得掉眼泪呢! 于是,他一到晚饭点就悄悄瞬移过去敲那老太太的闷棍,转移她注意力,好让她忘掉今晚打孩子的事业。 可却事与愿违,经过短暂的惶恐,那老太太居然宣称她二孙女晦气,冲撞到自己了,害得自己撞了邪,整日骂骂咧咧。 打孩子的频率更是扩展到了每日两次,还找人给她孙女做了法事。一个看上去比老疯还疯的“大师”手舞足蹈了一会儿,硬是给那小丫头灌了三大碗黑漆漆的符水,灌得小丫头泪眼婆娑,不住干呕。 刘黑宝无奈,只得停了他敲闷棍的事业,毕竟,这一系列后果总不能让那小丫头承担吧? 这下可好,法事做完,老太太身上发生的“邪祟”就消失不见了,这更让她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她二孙女是冲克自己的灾星!是讨债的恶鬼! 邃,发展成了一天打三顿。 看老太太那样子,是准备打死。就像她埋在屋后树下的大孙女一样。 当天,刘黑宝听着隔壁小姑娘的凄厉哭号,扛着铁锹在屋子里闷头走来走去,咬牙切齿,胸口白光时亮时灭。 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死局。他想解气,还想改善小丫头的处境,但是他又不想再接管一个小丫头。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三全其美之策。 最后,还是双眸似血的淮中走出了院子,闯进了那家的家门,不知做了些什么。 从那之后,那老太婆就疯了。见了自己的孙女就屎尿横流,哭爹喊娘,整日在街头乱窜不敢回家。 那家的父母也是一改常态,简直要把那小丫头宠到天上去了。停了好久的学业给她续上了,书包文具、零食头绳等增加幸福感的小玩意也没短了。 新衣服更是立马做了一套,小丫头怯生生又美滋滋地来找宝宝炫耀了一圈,又塞给了宝宝一块巧克力。 博博扫了一眼,拉着老疯上一边唠嗑去了。衣服?巧克力?多么无聊?为什么不畅想一下当太空人呢? 宝宝不太喜欢小孩子,只是低头倾听不说话。听她喋喋不休又怅然若失地诉说着自己的变化,她奶奶的变化,她家里的变化。 直到听她提起她的恐惧,有关于这是不是一场梦的恐惧,宝宝这才有了触动,小声附和了一下,表示“不会的,不会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小丫头那身漏手脖脚脖的旧衣服,没有再改成袜子抹布,而是直接被她妈妈头也不回地扔进了垃圾桶里,被一个守在垃圾桶旁的泥猴欣喜若狂地捡走了。那个泥猴拿着粘着烂菜叶的衣服跑的时候,连摔了三个跟头。 & 淮中走出地下室,在院子里找到了正在开会的“太空人小组”,博博是组长,宝宝和老疯是队员。 博博负责讲述太空人的伟大和太空的瑰丽,宝宝负责低头倾听,老疯负责鼓掌傻笑。 “今天先开到这里吧。” 淮中递给了博博两布鲁,让他带着老疯出去买零食吃。 但博博表示他不出去,他要攒钱,好实施太空计划,他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成大事者要经得起世俗的诱惑,就带着老疯进了屋子。 目送着博博消失,淮中蹲下,抱着宝宝,哭着说道: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鹿鹿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对不起,对不起……” 他失控地哭了起来。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无耻地把个人的情绪往他人身上挂靠,好实现变态的自我感动。他管这叫“负罪感转移”。 很显然,他又一次双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