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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尚书皆是讪讪一笑,未有多言。</p>
林尽染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些人里,哪个不是装有八百个心眼。且论二皇子,当真是体恤母妃,要做这执笔先生?淑贵妃这般言辞拒绝,正是寻个由头,能令二皇子替太师誊抄,博些好感。而太师一来确有珍爱之意,二来,何尝不是向陛下表明与自己的亲近之意?偌大的长安城哪还有净土,除却府中,怕也仅剩下青楼。</p>
林尽染跪坐在平几前,斟上美酒,一饮而尽,旋即又斟满一盏,笑言道,“淑贵妃,韦太师,那染之可要继续了。”</p>
可未等他二人反应,就已吟诵道:</p>
‘葡萄美酒夜光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p>
‘醉里挑灯看剑,···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p>
······</p>
林尽染一面畅饮美酒,一面吟诵诗词,几是每念完一首就痛饮一盏,似是颇为体贴地为太师与淑贵妃留有空闲,补上诗句。可未歇上几息,又已吟唱。</p>
正当众人以为,林尽染会将这从军诗一念到底时,见他又踉跄的站起身来,要去端那放在角落里的佳酿,只将将撕去竹叶,恍惚间又迟迟掀去不了封泥。</p>
楚帝缓缓踱步至他身后,默然不语,只替他酒坛打开,又重新立于一旁。</p>
“嗝···多谢这位大人!”</p>
林尽染迷蒙之间未能抬起眼帘,颇有礼数的躬身一礼,可脑袋晕晕乎乎地辨识不清方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p>
楚帝又是大手一拉,扶他坐下,宽声道,“既是贪杯,就坐下歇会儿。”</p>
“多谢···嗝···多谢兄台。”林尽染涨红着脸,嘿嘿一笑,满身的酒气,又朗声说道,“并非是···染之狂狷!整个楚国···”</p>
林尽染说着拿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整个楚国···加起来都比不得···染之脑袋里的诗词,兄台可信?”说罢,又拽上楚帝的皇袍。</p>
“哦?染之若是这般说来,无人可信。”楚帝饶有兴致的蹲下身去,盘坐旁侧,笑容满面。</p>
林尽染的身躯仍是左右摇摆,可竭力还是将身子微微前倾,手指点了点楚帝,轻声一笑,“染之便知你不信。在这个世界,我若言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六部尚书见他这般说来,纷纷以表附议,“望陛下三思。”</p>
“太师有何高见?”楚帝的语音听来颇为沉重,与刚刚在君前失仪的林尽染所表现的耐心与温和截然不同,似是隐隐有发怒的意思。</p>
可还未等太师发言,林尽染已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往里头喊着‘喂喂喂!’</p>
‘诗是好诗,可这般的酒醉模样,当真适合留宿望仙楼?且还是在十二层。’在场之人心中皆不禁如此想到,可终究未敢说出口,一面讶然于他的诗才,一面又嫌弃他这般的失态。</p>
“老臣认为,全凭陛下做主。”韦邈眼帘微垂,神色淡然,根本瞧不出他是何心思,可这又何尝不是在窥视楚帝的决心呢?</p>
楚帝冷哼一声,又问道,“皇后可有话要说?”</p>
“染之的诗作自是极好的,个中典故予也未曾听说,故而染之自称是谪仙人,倒有几分可信。予知陛下担心将染之抬下望仙楼会伤到他,不若赐他歇在十一层,既彰显陛下的爱才之心,又不违背祖制,尚书令和六部尚书以为如何?”</p>
皇后的语调始终是不疾不徐,最后也是将话抛给林靖澄和六部尚书,而非楚帝。</p>
林靖澄缄默良久,神志已然清醒几分,回道,“皇后殿下所言极是,臣附议。”</p>
六部尚书左右互视,齐声回应,“臣等附议。”</p>
楚帝见状,遂令孙莲英下去安排,又踱步至淑贵妃身旁,将平几上的诗作拿起,细细品读,咧嘴一笑,“今夜若不是他醉酒,朕定得令他再作上百首,无怪说整个楚国都无出其右,仅是诗词,他倒当得起。”</p>
“陛下所言极是。”淑贵妃施施然起身,立于一旁,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光彩,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p>
“哦?淑贵妃且说来听听。”</p>
“臣妾欲请林染之作承熠的老师。”</p>
此言一出,不禁令在场之人愕然,林尽染与几位皇子皆一般年岁,即便是痴长,也不过岁,如何能做他们的老师?</p>
立于旁侧未曾言语的三皇子不禁将目光移至老二身上,心中暗忖,‘原来今日是这般打算,拉拢林尽染竟还有此等方式。’此刻眼神中已有一丝慌乱。</p>
可二皇子似是未曾听见,也当未曾看见一般,只自顾自的在那誊抄诗词。</p>
“妹妹此言怕是会惹承炜不快。”</p>
皇后此刻却将话茬接过,一旁愣神的三皇子闻声倏然下意识地躬身一拜。</p>
只见皇后行至三皇子身旁,将其扶起,柔声道,“承炜的母妃偶感风寒,未能亲至。若是她能听得染之的大作,定然也会为承炜求上这份恩典。妹妹此举岂非有趁人不备之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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