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青与笛飞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 很好,莲花楼的人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林白青缓缓打开了门。 屋内略显昏暗的烛火,透出微微的光。 刘如京借着那微光看向林白青,看见他红着的双眼和脸上的泪水,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令他不敢开口,仿佛不问,就永远不会有坏消息。 “林……院主” 在漫长的沉默后,刘如京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终于问道:“莲花楼来访,可要问问门主的意思?” “不必了”。林白青压抑着悲伤,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老刘,叫人即刻领他们过来。” 随后,林白青正色与他轻声道:“门主他,已经去了,派人通知乔门主和各位院主,让他们告知四顾门门人。” 说完,他侧身让开了路。 刘如京却只是往前走了三步。 因为他知道,如今未曾整理仪容,他的门主必然不想这样见人。 刘如京远远看着李相夷。 红衣青年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于胸腹处,似乎只是睡着了,却没有半点声息。 “门主……”刘如京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然后他跪下,深深一拜,额头触地。 “刘如京恭送门主。” 声音明显带着哽咽,肩膀也抖动着,可是他却终究没有哭出声,怕惊扰了他的门主休息。 半晌,他站起身,一把抹掉脸上泪水,猝不及防向一旁云彼丘扑过去。 “云彼丘,你这混蛋,老子要杀了你,给门主报仇!” 林白青想阻拦,却根本没来得及。 刘如京已是短枪在手,向云彼丘的心窝狠狠刺去。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 而云彼丘此时还躺在地上,神情依然愣愣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只听“叮”的一声。 刘如京的短枪撞上一柄长剑,枪头被强大的内力挡住,无法寸进。 那内力如此强大,就像门主的内力一样,是顶尖高手才有的。 刘如京望着那长剑,神色复杂,因为他立刻认出了那柄长剑。 少师剑。 是那名叫阿飞的少年,他手执少师剑,挡住了他的短枪。 “刘护法,冷静,不要让这个人的血,脏了你忠肝义胆的银虎枪!他不配!” 少年一字一顿,冷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温度:“李门主绝不愿,你为了他,与云彼丘动手。” 刘如京看到少年冰冷的眸子里,有微微星火,冷锐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双眼,有些熟悉,他见过。 是那日喊杀声震天的万圣道,是那位手执双刃长刀,亲自守护着李相夷,浴血奋战、杀出重围的——黑衣青年。 他目光冷锐,如杀神降世,那般勇猛,又那样坚定。 他—— 他亲身带着门主杀出重围,他耗费内力让门主清醒,他一路亲自护送门主回四顾门…… 他竟然,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甘心用这种方式隐藏身份,进入四顾门,只为陪伴和守护门主,与他走这最后一程。 “你,你竟然……” 刘如京震惊非常,他想到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原来,他不仅是门主的对手,真的与他……是好友吗? 少年微微点头:“刘护法心明眼亮,正是本尊,你放心,我会护好他。” “刘护法,你带云彼丘出去吧。”林白青说。 他见笛飞声拦下了刘如京,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彼丘确实该死,但若是今夜死在李相夷屋内,那绝对不行。 先不说死在这里,脏了这间屋子。他死在这里,不论是谁动的手,都会招人非议。 尤其是刘如京,实在不值得。 这些叛徒,一定要由李相夷光明正大,亲手处置才行。 刘如京粗暴拽住云彼丘,就要把他往外拖。 云彼丘此时仿佛才突然回过了神,撕心裂肺惨呼道:“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守着门主!”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刘如京的手,发疯一般,向李相夷的床榻,连滚带爬而去。 “门主,门主,门主……” 云彼丘继续撕心裂肺的喊着。 “门主,彼丘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门主,求求你……” 云彼丘突然不停以头撞地,撞得额头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刘如京,不由悲怒交加,一个健步上前,拎住云彼丘的后领,强行把他往外拖。 云彼丘还要挣扎,却听刘如京冷冷说道:“云彼丘,你不要妄想看着门主装棺入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不配!” 先前还在反抗的云彼丘,像泄了气的气球,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被刘如京如同拖死狗一般,一路拖出去,扔到小院外面,很快就被四顾门的门人一路拖着回了地牢。 林白青和笛飞声对视一眼,心下稍安。 只听身后“扑通”一声。 方多病倒在地上,竟然是哭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