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瞻想着到乡间走访一下,骑上了罗宪送给自己的小马,来到了沔阳的农郊一带。 “咦?你是那个守墓的思远小哥?”,路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诸葛瞻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少年王含。 “你是昨日去武侯陵墓扫墓的那个王小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诸葛瞻急忙下马。 王含笑着用力一拍诸葛瞻的肩膀,差点就给九岁的诸葛瞻拍翻在地:“思远老弟,不必客气,话说你到这乡里乡间的做什么啊?” 诸葛瞻一愣,思索了一下就说道:“临行前,丞相夫人让我不要拘在墓园里,在外面多多见习游历一下,不要老是窝在陵墓,说这也是丞相的意思。” 王含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小小年纪,孤身在外行走,可要当心哦。” 诸葛瞻挠挠头,看着王含手中的食盒,好奇道:“王小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王含笑了笑:“是这样,前面有个姓杨的大叔之前帮了我们家修缮房屋,所以特地去谢谢他,这不送点吃的去。” “那我跟你一起啊!” “当然没问题,走走走!” 两人有说有笑的,诸葛瞻因为前世记忆,有着不错的知识储备,在王含看来便是一个博学多闻的小少年。加上王含幼年曾随家族长辈外出,见识不少奇闻,两人聊的十分投缘。 很快到了地方,王含正想着敲门,眼尖的诸葛瞻看到一个靠近的壮汉,拍了拍王含:“小哥,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人了啊?” “嗯?哎!正是他!杨大叔!杨大叔!”,王含看着远处而来的壮汉,高兴喊了一声。 壮汉扛着锄头看了过来,随即笑道:“伯宏?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王含指着手里的食盒:“家父特地给您做的鱼汤,感谢您之前帮忙我家里整修房屋!” 壮汉爽朗一笑:“客气什么?”,随后看向了旁边的诸葛瞻,打量道:“这位是?” 诸葛瞻赶紧施礼:“晚辈思远,拜见杨大叔。” 王含介绍到:“杨大叔,这是给丞相守墓的小哥,之前一直在丞相身边待的,别看他只有八岁,可是博学的很啊。” 杨大叔闻言也仔细看了看诸葛瞻,点点头:“那还是个小夫子,以后可以常来我们这里逛逛啊。” “承蒙大叔看重,晚辈以后就多多叨扰了。”,随后略一迟疑,还是问出了想问的问题:“杨大叔,您是否有羌人或者氐人的血统?” “哦?为何这么问?”杨大叔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 诸葛瞻一拱手:“恕晚辈冒昧,您身材魁梧,样貌雄壮非凡,与晚辈在成都见过的氐人和羌人有相似之处。故而有此问……” 杨大叔回身看了看诸葛瞻,突然笑道:“有趣有趣,哈哈哈,你这个小子不是一般的夫子啊,居然如此敏锐。不错,我是氐杨部落的人,以前叫杨护金。” 诸葛瞻愣了一下,杨护金,这个名字他总觉得十分熟悉,思索一番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晚辈听说,现在居住在武兴县的氐王杨千万酋长,当年归降大汉的时候,就有一个族侄叫这个名字,难道说……” 杨大叔笑着接过了王含手里的食盒,将两人推进了房门:“好了,别瞎猜了,咱们进去说。” 进屋之后,杨大叔给两人倒了茶,赞许地看着诸葛瞻:“凭着我的面相,就能看出我的身份,你这小子倒是有点门道啊。“ 王含也惊讶不已:“杨叔,你真的是氐王的侄子啊?!” 杨大叔斜了他一眼:“呵呵,怎么?不像?” 王含连连摆手:“不是不信,就是您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也是部落小首领,为什么要到汉中来当个农民。” 杨大叔叹了口气:“战场上多了,心累了,你杨叔我是真的不想再上战场了,恰好诸葛丞相在汉中大兴屯田,我便领了一份田地,在这里耕种为生。” 诸葛瞻也感慨道:“滔滔江水,漫漫高山,有多少英雄埋骨之地,能有一份安静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杨大叔笑道:“思远小兄弟所言有理,当年我们这些羌胡人,在西海那边,虽说是游牧而居,但若是天公不作美,那便只有饿肚子,种地的话,虽然一开始辛苦一些,但总是稳当了不少。” 王含好奇道:“杨叔,那个……小侄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就是听说你们那边拜什么天神,也是求雨祈福吗?” 杨大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们氐人信的神可是不少,有火神、山神、水神、月神、日神等等,我们这一支信得是昆仑山神。” 王含挠挠头:“昆仑山神是……” 杨护金还没说话,旁边的诸葛瞻喝完了茶,随口答道:“晚辈曾听说,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魄魄,而大河出于此。传说帝江浑身混沌没有面目,颜色赤如丹火,长着六足四翼,有混沌之相,成仙之后便以昆仑山为居所,山高一万一千里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达于天,下立于地。非我等凡人可以仰望。” 王含一惊:“一万多里高,乖乖,这山要是爬得爬多久。” 杨护金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想的可真美,那可是羌人氐人的神山,岂是随随便便能爬的上去,且不说能不能爬,那一块都是羌人氐人的禁地,你也不怕被人家抓了祭神?”,随即看了看诸葛瞻,“你这娃儿懂得还不少啊。” 诸葛瞻嘿嘿笑道:“献丑献丑。” “我看你闲得很,要不要留下来帮我们种地啊?”,杨护金话一出口,给旁边的王含整懵了。 “杨大叔,人家思远是给丞相守灵的,在这边种地,怕是没空吧……” 杨护金倒是笑了笑:“我倒觉得,丞相不会在乎这些虚礼,思远小子,你以后长大了,是不是要入朝为官啊?” 诸葛瞻拱手道:“不瞒杨大叔,思远确有此意。” 杨护金点头道:“这便是了,你以后要是做个县长县令甚至太守的话,不知农事,不知民心,怎么能将一县一郡,治理好呢?要是想当军官,不知道下面士兵的心思,怎么统领三军呢?怎么样,要不要从眼前这块田开始啊?” 诸葛瞻思考了一下,想着他上辈子就是缺了这方面的经验,在府邸内呆了太久,搞不清楚下面的具体情况,因此在施政和治军的时候,往往想的很好,实行的时候,就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想到此处,他起身郑重行礼:“杨叔你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思远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只要您不嫌弃我手笨,我就跟着您学!” 王含还是劝了劝:“那个,思远,你可想清楚,种地可是很累的……哎哟……” 又是杨护金踹了他一脚,笑骂了一句:“你以为都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