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身家携带于身上，尘灰满面，再赴山海。</p>
她走出之前设下的护罩没多久，不远处，顾亦观的身影现于眼前。</p>
“你未免太扫兴了些，顾师姐。”</p>
“在你见到我前，并未察觉到我的存在，当下的重逢感受并未被我毁去，又何谈扫兴。”</p>
祝无邀回眸看了眼季月章。</p>
然后说道：</p>
“换个地方。”</p>
————</p>
对面的山巅之上。</p>
祝无邀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这个位置不错，可以看到季月章所在的灵罩，又不至于被她察觉到。</p>
她回头看了眼顾亦观怀中的小女孩儿，问道：</p>
“你们摘星楼非要和我过不去？”</p>
沈安之捡了一个还不够。</p>
现在顾亦观又捡了个回去。</p>
顾亦观将怀中的鹊山氏后代放好，上前两步，走到祝无邀身旁，纠正道：</p>
“是「我们」摘星楼。”</p>
然后看向对面山间，沉睡着的季月章，肯定道：</p>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p>
得到了顾亦观的肯定。</p>
祝无邀觉得自己脏了。</p>
她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顾师姐，讽道：</p>
“我还以为下次再见你，你得神功大成、修为突飞猛进，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毫无长进？”</p>
顾亦观面无表情地反问道：</p>
“我也以为依你的性子，与故友重逢该抱头痛哭一场，浑然忘物地畅谈几天几夜，怎么反倒没那么得意？”</p>
互相戳完心窝子，两人沉默下来。</p>
山顶的风更为凛冽。</p>
呼啸盘旋。</p>
无锋剑横在巨石上，它如今有了锋芒，威力大涨，可祝无邀甚至懒得为它新取个名字。</p>
她的神情格外平静。</p>
像是已然置身事外，沿途的山川琥珀既已缝于裤脚，说多了反倒聒噪，那些穿行于城池山野的过往，一笔勾销作罢。</p>
“她或许不会怪你。”</p>
顾亦观说道。</p>
祝无邀摇了摇头：</p>
“如若她悲伤、愤怒、无法理解，站在我面前质询，我自有千般理由回她。</p>
“但你知道，她不会的。</p>
“我怕她分明不解，却转过头来、尝试着理解我的苦衷，替我寻着理由。”</p>
鹊山氏族的事情，季月章早晚会知道、早晚会猜到，祝无邀也不愿对她说谎。</p>
更何况，她身边也不是安生去处。</p>
季月章虽少经世事、纯澈诚挚，却也聪慧，有了自己储物袋里的一半身家，足以独身回到季家。</p>
而「无言道长」这个身份，青云门修士似知道内情，怕是戚剑仙一走、就要瞒不下去了，还不知是何种风波。</p>
当年，置身风波里，婉转入江湖。</p>
如今故人相逢，祝无邀却同顾亦观立于山巅上，远远望着故人。</p>
到头来，只剩下一句：</p>
“江湖……无聊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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