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邀进入众生相已经有许多天了。 不仅外面的人在挂念着她,出去的人也在挂念着她—— 比如钉魂荣昭、比如撼山撞胡三浪。 从矿场中往外逃窜时、仅是照面那一眼,修士抬手随意的一击,便少去了很多条命。 但终究有人逃了出来。 在踏出矿场的瞬间,小洞天里整个大阵对他们境界的压制瞬间不见,故而能够逃命、甚至于反杀。 只是,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头都不敢回。 直到将身后、修为弱于自身的修士遥遥甩开,安顿好,方才缓过神、清醒过来,不再那样的胆战心惊。 有那么几人,本能抱团逃去了同一方向。 在野外安营扎寨了许多天。 今日进城,想打听一下感孝城里的事情、也想探听下修真界近些年来的变化。 据说,那感孝城的宣城主,死在了城主府传送阵前。 还有隐约的消息传出—— 说什么曾见过一个怪物,遥遥追着两个女修不放。 要不就是离泉炸了…… 种种消息拼起来,让他们将逃离感孝城后、城中发生的事情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也推测出写书的那个小姑娘、估计是被及时赶来的周姑娘给救下了。 只是他们猜错了一点。 在人背上躺着的不是祝无邀,背人逃命的才是祝无邀。 对于带他们杀出离泉界的「恩人」,胡三等人知道的消息并不多,只有石壁红色流光出现时,那道声音称她为—— 「写书的那个无语。」 可以凭此猜测她的身份。 荣昭走进城里,正琢磨着该怎么打听「写书的那个无语」是谁,竟愕然地发现、街边巷口议论的,全是无语此人。 且正是写书的无语! 那小姑娘竟然这么出名? 她与胡三对视一眼,目光中略带些惊疑,然后走到一群读书人旁边,大声嚷嚷道: “我看无语写得书狗屁不是!” 随着这句话落下—— 只见那群读书人突然鸦雀无声,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 眼神直勾勾盯着刚刚喊出那句话的荣昭。 荣昭:……? 刚刚你们不是有人说、她行文略显粗鄙,算不得上乘吗? 怎么你们能说,我就不能说? 她略微往后退了两步。 所以,你们不应该来和我据理力争、像我宣扬一番无语先生到底有何巨着,或是讲讲她到底哪里值得推崇、哪里登不得大雅之堂吗? 那个始终在说无语先生不好的文人,他张了张嘴、然后又猛地合上。 像是差点儿咬住了舌头。 “怎……怎么了?无语本就毫无建树、别人还说不得了!” 然后,荣昭看见了众人眼中怜悯的目光。 那群文人收回了眼神,似乎将她视作无物、不屑与之争辩,似乎十分轻视的样子。 “走走走、咱们找个安静的茶楼继续说!” “可不是吗,都怪你啊阿风,没走到地方就忍不住念叨起来了,为了指出你的谬差之处、这才在街边驻足。” “呵!无知俗人,竟也想论两句无语的是非?” “仅凭她那一句话,便可知其为庸人,说不定半本无语的话本都没看过。” …… 那群文人一边鄙视着荣昭,一边向前行进。 可话里话外,也没见着他们对无语有多尊崇啊! 不怪荣昭不知。 现在,文人界对无语先生的态度是—— 只要谈起来这个人,别管喜欢不喜欢,你都得捏着鼻子认下她的成就! 祝无邀在写完《剑仙师尊》后,本就受到了一批文人推崇。 然而文人相轻。 即便是深夜点着灯偷看,白日里也往往会表现得不屑一顾。 觉着她就是个写话本的,俗!太俗! 就是写得格外与众不同些、通俗易懂些、妙趣横生些、意想不到些、引人入胜些、让人流连忘返些……而已! 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值得称许的。 可当《外门杂役》重生流出来后,风向似乎有了点儿不同。 若想对这无语先生,做些什么论断,开口,百人千人传阅已是少见,若能名动一时,那便是文人中的天之骄子。 谁能像无语一样,在笔杆子这条赛道上经久不衰! 时不时就会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更何况,自从《万卷文评》这小报出来之后,无语始终挂在上面,从未下来过。 该说不说的,顾朗偶尔确实是个奇才! 经常有些奇妙的点子。 自从在祝无邀那里,得来了短篇小说的主意后,他便始终觉得、这种体裁似乎还有可供探索的地方。 果不其然! 自从山楂宴后,那《青斋文集》的吴仓掌柜落了好大个没脸。 居然用笔名无涯子,开始煽动读客们的情绪,开始玩舆论战,明里暗里针对《沧浪文集》。 既然敌人已经出招,顾朗当然不能不接招! 他转头就请名家写了关于无语先生的书评,让人集合成册,装订为《万卷书评》,其形式与报纸已经相差不多。 买《沧浪文集》,就会附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