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鸣嗯了一声,表示默认。
茗香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如此帮我,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白泽他们给你下了禁制,另一半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拒绝不了我的请求。但你心里实则是不乐意的。毕竟你恨了他那么久,即便是误会,也没法说放就放。恨一个人时间长了,就成习惯了。”
独孤鸣双手抱怀看着山下的桃林,说道:“讨厌归讨厌,恨归恨。这是两码事。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讨厌他,只是因为我确实哪里都比不上他。这天下因为这个原因讨厌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就连那段飞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讨厌他。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帮你寻他。你已是他的妻子,世人皆知,以我之能护不住你,那便只能尽快的找到他,如此,你才能活的安稳踏实。而且,他在修道界之中的地位太过特殊,缺少了他的震慑,这修道界从上自下,难免人心惶惶,迟早会大乱。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心尽力的找他,你只管放心。”
茗香朝他一拱手,笑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与你说声多谢。”她顿了顿,又笑道:“其实,云哥哥人很好的,特别和善。你这回帮了他,他肯定会记在心里,日后你有什么麻烦,他一定也会帮你。你要不要试着别把他当成对手,当成自家兄弟,那你兄弟那么厉害,你应该得意才对,是吧。”
独孤鸣呵呵的笑道:“他对你和善,不一定对所有人都和善。这世上,只有你会觉得他是个温柔的好人。你让我与白烈云称兄道弟?我可没你那么大的胆子。以咱俩的关系,他出来以后不顺手灭了我,我就可以去给祖上烧高香了。”
茗香笑着推了他一把,说道:“不会啦。他要是敢动你一指头,我要他好看!”
说笑之中,两人走过了横在两片山间那一座新修的木桥,沿着山路缓缓下行。在即将要进村落之时,独孤鸣给茗香施了一个障眼法,隐藏了她的容貌,这才沿村路继续往君山深处而去。
这一路走过,茗香一直都在讲述她以前在君山生活时的琐事,而在她的描述中,白烈云真的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厨子,他那周身的油烟味,仿佛化作了实质,飘荡于独孤鸣身周,令他一直双眉紧皱。
白烈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茗香说他是个好人,黄清颖也说世人或许对他误会颇深,可独孤鸣一想起以前被那人下黑手敲昏的事,就觉得那家伙即便没有人们所说的那么邪恶,也绝对良善不到哪去。
真是个君子,就应该在茗香订婚之前,亮明身份,堂堂正正的去雁荡山说个清楚明白。一直不现身,却等到木已成舟了,才扮成他的模样上山,那不妥妥就是个见不得人的骗子。
而骗子么,倒也与斤斤计较的酒馆老板身份相符。
真不明白,这样一个奇葩,为何会被那些金仙传承给盯上,他身上,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独孤鸣想不明白,便对白烈云越发好奇,从茗香的描述当中没法将他当成个修道界的大能看待,瞥瞥山道上走来走去的那些君山乡民,丐帮弟子,他脑里拼凑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凡人模样。
白烈云心眼小,记仇,喜欢藏身幕后搞大事,他同时却也很懒,懒到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看一眼听一耳都嫌麻烦。矛盾的是,这人又很勤快,琴棋书画医卜星象,做饭酿酒泥瓦木工,他样样都会,且样样精通,可说人间的生活技能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但凡能自己做的,他绝不假手于人。并且,这人还特别擅长打探消息偷听八卦,人间天上,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最让独孤鸣无法理解的是,白烈云面对凡人,总是一副温文和善的脸孔,完全无害。一旦面对修道者,他立马就能变身成恐怖狰狞的洪荒巨兽,仿佛看谁都不顺眼,对谁都想踩一脚,非要人对他充满恐惧,将他当成恶魔才满意。
简直有病。
真跟那疯了的天道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