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少年走上祭台高处,亮出信物之后,包括城主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跪了下来,额头点地,黑压压的匍匐了一地背影。
“我师父竟没有告诉我,贵地居然还有人祭的风俗?”刚步入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中既有着青年的低沉,亦尚未脱离孩童的清脆,混合在一起,莫名有着清泉一般的透彻爽冽。
洪小七听出了少年语调中的嘲讽,那些油滑的大人,自然更明白的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强烈的不满。
庙祝都不知道的事,神能知道吗?神都不知道,又怎会有此要求?
所以,神没有要夺取任何人的性命,从来没有!
洪小七喜上心头,抱着赵小四,激动得红了眼眶。所有的奴隶都在暗暗惊喜,唯有发起人祭的城主和祭司,心内恐慌,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这天降神雷,难道不是帝君发怒?”祭司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
“哦。帝君没有发怒,他只是翻了个身,渡了个劫。”少年理直气壮的信口回答。他垂下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两个大人,冷淡了语气,说道:“不过嘛。尔等若再要借着帝君的名头,草菅人命伤天害理,他说不定便会真的发怒了。”
一道闪电凭空出现,自天而降,正正好好的落入祭台下的祭坑里,轰雷同爆炸声同时响起,不但炸毁了祭坑,更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幸那祭坑被挡在少年身后,动静虽大,却只是惊得大家凌乱了那么片刻,有人蹦跳起来惊声尖叫,看到城主和祭司依然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心中惧意盖过了恐慌,腿脚一软便再度匍匐下来。
洪小七强撑着胆子抬头看向立在他身边的少年,只见这少年一张脸生得极为精致好看,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便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他头挽玉簪,脑后垂下几缕长发,乌黑轻柔,随风飘摇,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看似华贵无比,衣领处绣着一团繁复精美的红纹火焰,看的久了,那火焰便似真的摇摆焚烧起来,刺进眼里,痛的洪小七一捂双眼,再度垂下头去。
“我奉家师之命,前来与你们打声招呼。师父年事已高,对白帝庙内的大小事务,心有余而力不足,需得好生静养。以后白帝庙的所有事物,均由我接管。我姓白,如何称呼,你们随意。另外,我需得提醒你们一句,白泽帝君福泽白帝山已有千年,此地福泽日渐稀少,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消失殆尽。劝你们莫再闭塞于此,是时候该要走出去了。”
少年说着,再度垂眼看向祭司和城主,以一个冷淡的眼神封住了他们即将出口的问题,继续说道:“白帝庙以前不允凡人出入的规矩,今日里作废,帝君将与其他神明一样,接受所有信徒的供奉。以后,不论你们身在何方,只要诚心供拜,所求之事不违帝君本心,帝君皆会给信徒一个交代。不过,如要进庙拜神,还需得等上几天。帝君渡劫,雷电之力尚未散去,庙旁山林或还有危险,需静心待至枯木逢春,黑土焕绿之时,才可上山。不听我劝罔送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就这样吧。告辞。”少年说完,很是干脆的结束了对话,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
跪了一地的人们,在送走这位空降的庙祝之后,城主和祭司对望两眼,便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安排人手将这祭台上的一切清理干净。
洪小七捡回了一条性命,对那庙祝少年崇敬非常,日日都在巴望着对面山头,等着黑土焕绿之时,去白帝庙表达感谢。
这一等,便等了三个月,对面的神庙在初冬之时,总算反常的有了点绿意。洪小七约上了赵小四,找了个机会迫不及待的偷偷奔去了对面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