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广擦擦脑门的汗,这才放下手中的活,乐呵呵地招呼牛小田去了库房。 来对了! 角落里还真有一辆红色的摩托,样式古老,像一只光秃秃的脱毛驴,简直就是上世纪的产品。 “小田,这辆怎么样?马力大,速度快,记得不,俺以前经常骑。”李福广热情地介绍。 “别忽悠我,老破旧的玩意儿,肯定很烧油,费钱。”牛小田摇头。 “谁不知道你发了财,费点油怕什么,给人看个相的钱,够用一个月的。再说了,你到别处也买不到这么便宜的。” “多少钱卖?” “三千。” “没诚意。”牛小田转头就走,态度坚决,李福广连忙一把拉住,赔笑道:“小田,那你给个价!” “最多五百!” “太少了,这是摩托,不是电瓶车。” “等抽空,再送你一道发财符,灵验着呢!”牛小田道。 李福广眼珠滴溜溜转,动心了,嘴上却不以为然,“小田,你这就是忽悠,灵不灵验,谁知道啊!” “嘿嘿,我是谁啊,南山仙的亲传弟子,认识本人都是你们的运气。”牛小田嘿嘿直乐,点指着李福广道:“瞧瞧你,眼泛桃花,鼻头无光,昨晚一定没干好事,累得腰酸腿疼吧!要不要我说说,你到底都干了啥?” “俺干啥了?”李福广脑门明显冒汗。 “跟你媳妇无关。” “怕了你,五百就五百,赶紧交钱推走吧!”此刻李福广觉得,牛小田就是个瘟神,这张破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 “加满油,还有头盔。”牛小田又提出要求。 李福广使劲搓着脑门,搓出好几根泥条,终于痛下决心,咬牙道:“成,下次加油自己掏钱,可别再来耍赖皮了。” “嘿嘿,不会,咱村谁不知道,我牛小田品行绝对靠得住。”牛小田得意地笑。 李福广黑着脸将摩托车推出来,打气、加油、点火测试,一切都正常。又找来很久不用的头盔擦干净,挂在车把上。 牛小田又让他教一教怎么骑,前后忙了近一个小时。 将五张红票票拍在李福广的手里,牛小田将黑子放进双肩包里背着,骑上摩托车,一路轰鸣,扬起漫天灰尘,离开了兴旺村。 看相是假,牛小田只是了解李福广的一个恶习。 夜深人静之时,李福广喜欢悄悄在村里闲逛,专门盯着没狗的人家,跳进院子,蹲在窗台墙根下,竖起耳朵听,一呆就是很长时间。 之前的牛小田,恰恰也是个夜猫子,早发现了他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 事不关己,牛小田只当做没看见。 而李福广也有运气,迄今为止,还没被人抓住过,还都以为他是老实本分的男人。 通过青云镇,驶入另一条的乡路。 下午两点,牛小田来到杨寡妇的老家,三湾村。 小村的规模还不如兴旺村,距离青云镇也更远,但四周山势平缓,可以开垦自留地,因此,三湾村家家都有余粮。 村南有三处大型池塘,状如月牙,三湾村因此得名。 提前跟杨寡妇通过手机,她早就在村口翘首以待,看见骑摩托的牛小田,惊讶打量:“小田,你发财了?摩托车都骑上了。” “赚了点小钱,不值一提!” 牛小田摆手,说来,给杨寡妇看相是他的成名作,也从此打响了名气。 “唉,兴旺村回不去了,俺也是没辙,只能把你给请来。”杨寡妇叹了口气。 “姐,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喝口水啥的。”牛小田道。 “就去,就去!”杨寡妇忙答应。 也不见外,杨寡妇坐在摩托车后面,屁股很沉,压得摩托有些后翘。 黑子突然从包里探出头来,吓得她一声大叫,差点动了胎气。 “小田,哪来的狗崽子?” “我养的,留家里不放心,你别碰它就行。” 牛小田发动摩托,杨寡妇则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比比划划的指路,很快就到了她的娘家。 这是一处朝南的四间大砖房,东西两侧开门,院子里倒也干净,几根木头柱子上,挂着一串串黄色的蘑菇,房檐下则挂着红红火火的干辣椒。 也有一只田园犬,黑白两色杂毛,见来了生人,跳起来汪汪叫。 不等杨寡妇喝止,看家狗突然面露惊恐,呜嗷一声,夹着尾巴藏进了狗窝里。 “小田,俺服了,你身上有仙气,连畜生都怕。”杨寡妇由衷道。 “不是吃了毒蘑菇吗?” “呀,都是俺嘴贱,俺自己打行不行?小田,姐瞎说话,对不住你,你可得帮帮姐。”杨寡妇真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连点响声都听不到,就是装装样子。 “好说!” 这只狗是害怕黑子,天生的本能反应,真跟牛小田无关。 东侧住着杨水妹的爹妈,西侧住着她的弟弟和兄弟媳妇,还有六岁的小侄子。 停好摩托,放出黑子,让它先待在院子里。 牛小田跟着杨寡妇进了东屋,两位老人都在,张罗着客人坐下,眉眼间明明在笑,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闺女嫁人不能生孩子,克死丈夫,已经让父母羞于启齿。 而闺女守寡期间却莫名怀孕,跑回娘家避风,更让父母难以接受。 而且,还不说肚里的娃是谁的! 当父母的打死她再去跳河的心都有了。 等牛小田抽了半支烟,又喝了半杯茶叶末泡的浓茶,老头这才搓着大腿开口道:“小田,水妹说,你能知道肚里的娃是谁的,那就帮个忙吧!” “谁欺负了俺闺女,指定跟他没完,什么狗东西啊!”老太太破口大骂。 “娘,你咋说话,啥个狗东西,那也是俺娃的爹。”杨寡妇不满地嘟囔。 “你还有脸说!”老太太恨恨指点杨寡妇,出了个主意,“要俺说,就把娃打了,省得丢人现眼,就当没这回事儿,一了百了。” “不,怀孕的事是义诊时大夫亲口说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说没有这回事儿就没有?”杨寡妇摸着自己肚子,倔强道:“俺要留着,省得老了没人管。” “还有理了,你怎么不去死,当娘的给你操办!”老太太拍着自己胸脯。 “我死了,以后谁管你?”杨寡妇朝着兄弟那屋撇嘴,就那俩货,能糊上自己的嘴就不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