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伊被噩梦反复折腾,刚在药物的作用下入睡。 林曕北出门去打电话,护士进来换药,说落了东西把护工支开。 病床上的女人,伤痕累累,苍白虚弱。 全无往日明艳张扬的模样,也没了嚣张霸道的气势。 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儿,仿佛一折就断。 深重的掐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鲜明,有种凌虐的美感,像在盛情邀请。 护士张开双手,狠狠掐上去。 强烈的窒息感,好像从梦里钻出来,却又带来真实的触感。 盛南伊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是疯狂挣扎。 “盛南伊,你还我女儿!还我的雅昕!” 护士装的女人力气好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挣扎中她扯掉了护士的口罩,那人露出与乔雅昕如出一辙的脸,如出一辙凶残狠戾的眼神。 是乔雅昕的母亲和曼莉。 和筱莹敲门没人回应直接进来了,见状忙上前拉住和曼莉,反被一把推在地上。 和曼莉火力全开,吼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被爱会变得更有底气,和筱莹由内而外散出一股自信,冷眼瞧她,“我之所以姓和,只是为了纪念我的父亲,跟你们和家人无关。 我警告你,你再敢对伊伊下手,别怪我不客气!” 和曼莉一把扯掉护士帽,露出保养姣好的脸蛋。 她脸型偏长,面部留白较多,五官略显寡淡,却散出一股知性优雅的气质。 只是此刻的暴戾完全吞噬优雅,张牙舞爪地,像捕食的野兽。 她又开始撕扯盛南伊,巴掌不由分说地要落下。 和筱莹上前,和她拉扯,高喊一声:“陆斳珩,你进来!” 男人冲进来拉住和曼莉,却在看清楚是何人时蓦然怔住。 和曼莉泫然欲泣,“靳珩,雅昕死了!被盛南伊推下楼活活摔死了!” 拉住她的手倏然松开。 没了阻力,和曼莉朝床上猛推一把,盛南伊滚落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保镖、护工、林曕北齐齐涌入,两名保镖一左一右钳制住和曼莉。 林曕北与护工赶紧把盛南伊抬回床上,按下呼叫铃。 盛南伊冷汗频频,疼得全身抽搐。 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膨胀鼓动,像随时要爆开。 和筱莹怒气腾腾,“陆斳珩,你真行!” 陆斳珩神情复杂,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林曕北面色阴沉,声音冷到极致,“和女士,你擅自闯入病房,意图谋害我的当事人,我方将依法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小成,报警!” 保镖拿出手机。 和曼莉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好呀,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我们雅昕就是被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给推下楼,摔得面目全非! 我都认不出她了!雅昕,你死得好惨啊!” 听得众人心绪复杂,一时沉寂下来。 她气焰愈发高涨,指着盛南伊,“盛家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杀人犯,才会家门不幸,盛家的人才会快要死绝了!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和筱莹忍无可忍,“闭嘴,有什么屁话留着去警局说!” 浓长的眼睫上晶莹点点,在苍白的脸上落下浅浅的影子,残败不堪。 女人干涸的嘴唇微张,如濒死的鱼贪婪地喘息了两口,才说出话来,“林曕北,放她走。” 和筱莹怒气值拉满,就像一颗引线已被拔掉的地雷。 要她哑火做不到,“伊伊,她刚刚想谋杀你诶!” 要不是她进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林曕北也不同意,可床上的女人却很坚持,“让她走。” 林曕北眉头深锁,眸底划过一丝无奈。 和曼莉并不领情,狠狠呸了声,“盛南伊,你不得好死! 雅昕会变成厉鬼,每天晚上都来缠着你,索你的命!” 陆斳珩赶紧捂住她的嘴,把她拉走。 和筱莹盯着离去的身影,眸底怒火快要烧出来了。 一回头又见盛南伊遍体鳞伤、面无血色,好似被抛到冰湖里,心疼得眼泪直飙,“伊伊……” 想抱她都无处下手,只能干着急,“林曕北,你快叫医生过来! 唉……伊伊,你为什么要放她走啊? 万一她再来伤害你怎么办?该给她一个教训的!” 她认识的盛南伊向来有仇必报,还会大报特报,属于别人打她一下她要还十下的那种。 就这么放过和曼莉,实在不像她。 林曕北也直叹气,“病房里没安监控。 你刚刚错失了一个绝佳机会,说不定我们会因此掌握主动权。” 这场官司有点棘手,他还没有头绪,更没有把握。 盛南伊把自己往被子里缩,只露出一双眼。 眼里蒙了层水雾,看不清真实情绪。 声音小小的,“可我没死,乔雅昕却死了。” 病房里骤然安静,三个人都没讲话。 医生前来打破了沉默,又给盛南伊安排了详细检查。 和筱莹趁机跟林曕北了解事发经过。 又心疼又生气,声泪俱下,末了又问:“我看伊伊……状态不太好,有没有请心理医生来看看?” 林曕北背后是医院亮白的灯,脸上却晦暗不明,“她拒绝心理干预。” 和筱莹哭得双眼红通通,“那催眠呢?” “医生说她现在心理极度不稳定,强行干预,可能会引发精神错乱,再等等。” 又是一阵唏嘘与沉默。 和筱莹又问:“傅承屹呢?他也没办法吗?” 对的爱情是良药。 听说两人一起过了夜,也是傅承屹破译和找到的绑架地点,按理说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傅承屹聪明得不像一般人,法子一定也有很多。 这却精准地戳到林曕北的痛处。 他说了傅承屹被打与离开的事,还说盛南赫禁止在盛南伊面前提到傅承屹这个名字。 听得和筱莹五官都要皱作一团了,不知该用何种情绪面对,“这样做真的好吗?” 一个身边的大活人突然不见了,不得做个解释吗? 又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林曕北只是一脸无奈。 他被硬生生架上天平,无论走向哪一端,都面临巨大风险。 偏偏他不擅冒险,更不敢冒险,只好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