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后,盛南伊随便披了件外套拿着手机往外冲,湿哒哒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因为孩子在,她洗澡时间并不长,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好歹是五星级酒店,盛南伊住了几天感觉防护尚可,应该不可能有人闯进来抱走孩子。 她推测着很大可能是有人敲门,乐曦前去开门被拐走的…… 面色骤冷,眼神瞬间变得可怕起来,她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嵌进去,掌心丝丝缕缕的痛感让她清醒,人也一点点冷下来。 脸色被热气晕染至酡红,湿哒哒的发散在肩头,浴袍外裹着松散的风衣,踩着酒店拖鞋站在门口。 如此日常的装扮,却不会给人随意慵懒之感。 盛南伊身上萦绕的冷气,足以让她宛若女王临街,叫人不敢直视。 几秒钟后,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匆匆跑过来:“女士,很抱歉,通过调阅监控发现您的女儿并没走丢,她只是去了隔壁先生的房间。” “什么?”傅承屹不是不在吗? 工作人员调整着呼吸,露出了标准笑容,拿着平板给她看:“您看,她是带着小零食过去的,应该是……在一起玩耍吧?” 他斟酌着用词,语气温和,可有意无意落在盛南伊身上的眼神颇为怪异。 在他眼里这是三名奇怪的客人,每天同出同归,看起来还挺融洽,现在是怎样? 女人凛起的怒意没有散开的迹象,反而在观看监控后急剧增长。 工作人员仿佛感受到空气一瞬冷冽下来,汗毛都竖起来了。 “咚咚咚……”盛南伊自动忽略了门铃的存在,不耐烦地攥拳敲着门。 那阵势……像极了擂鼓,敲得工作人员瞠目结舌,自动退后几步。 约莫半分钟后,房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睡衣的男人走了出来,不知道是衣服还是灯光使然,他本就偏白的肤色今天更浅了几分,只是隐约在泛红。 开门一瞬就看到怒气冲冲的一张脸,触及目光时,傅承屹也有些茫然,迅速被她疏冷的气息萦绕,神情微微一滞。 气氛怪异,工作人员并不想过多逗留,想要迅速摘清责,他率先开口作出解释:“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先生您。是这样的,这位女士……” 隔在两人中间的女人的怒意已经蓄力完成,达到顶峰,寒气逼人的字眼从喉间溢出,力道惊人: “孩子来你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你能体会到我从洗手间出来后却找不到她的心情吗?你不懂,你从来只顾及自己,永远一意孤行,你从来不管我是不是能接受,是不是会慌张,是不是会伤心难过! 傅承屹,你是在炫耀吗?孩子可以一声不吭过来找你,给你带吃的,跟你玩,完全不在乎我这个妈妈?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的分贝伴着怒气值的递增也蹭蹭上涨,胸口不断起伏着,就连垂在肩头的发梢也跟着一颤一颤,像是在替主人叫嚣。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打开,悄悄探出一颗脑袋,又悄咪咪缩回去。 感受到氛围的异常,工作人员又自动退后了一步,避免殃及池鱼,对讲传来声音,他赶紧调低了声音。 正是这道声音打破了不知如何该打破的沉寂。 英俊白皙的面容透出些微病态的脆弱,傅承屹的薄唇在灯光下也没什么血色,傅承屹握拳轻咳一声,又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可以离开了,才轻声问道:“你不知道乐曦在我这里?” 此等轻飘飘的语调入耳像极了讽刺。 过去几日两人的亲密互动浮现在眼前,像把尖刀狠狠刺向她的心脏。 她在拔起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极力压制着难愈的伤口,却也挥舞着武器刺向了“敌人”。 浓长的睫毛重重闭合,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眸光冷冽,冷冷挽唇:“是啊……我不知道。我是个失败的母亲,哪有你厉害?” 傅承屹倒是没想过孩子没跟他讲就出来,一时间也严肃起来:“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 回想起方才的欣喜,一方面是孩子主动关怀他所致,一方面是因为他以为盛南伊在得知他不舒服后允许孩子来关心他。 孩子在她身边,孩子关心他,不就相当于她也关心吗? 小家伙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怯怯的嗓音小声道:“妈妈,不要怪叔叔,是我忘记跟你讲了~” 听说傅承屹生病了没有吃饭,她太着急了,放下电话就跑来了,再说那会妈妈还在洗澡呢! 事实不难接受。 难以接受的是女儿此时此刻还在为他讲话! 无异于伤口再撒一把盐。 盛南伊一把拉出女儿,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房门重重摔上,傅承屹的太阳穴接连跳了几下,也绷紧了下颌。 他很想解释,又清楚地知道这会火烧浇油,他深知只有孩子才能浇灭盛南伊旺盛的火气。 又咳嗽几声后,他缓缓关上房门。 隔壁房间内,盛南伊竭力压制着火气,坐在沙发上。 小乐曦战战兢兢站在她面前,垂着小脑袋,小头发软软的,被灯光照得泛黄,她绞着手指,带着哭腔致歉:“妈妈……对、对不起,我不应该……” “betty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小孩子去哪里要告诉家长,不可以擅自离开,不能够不告而别?!” 怒气虽然压制下来,可语气与神情皆严肃,小家伙更不敢看她的脸了,葡萄眼水光弥漫,眼看就要沁出眼泪,她耸了耸小鼻子,糯糯地回应:“老师教过的,是我忘记了,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孩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也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沉住气,在门口发那么大火,怕是吓到女儿了,这下在孩子眼里,她和傅承屹的差距怕是又拉大了吧? 可是未经家长允许,孩子随便出门,这在盛南伊看来是大问题,必须要严肃处理,不能打个哈哈就过了。 又用严厉的语气教育了几句后,看着小家伙悄悄抹了眼泪,还在不停点着头,她的心一下软下来。 揽住小家伙的肩膀,嗓音也柔和下来,只是酸气冲天:“乐曦,告诉我,在你眼里,妈妈是不是比不上叔叔?我看,你好像更喜欢叔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