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盛南伊无意识地拍了下栏杆,努力印证自己的想法。 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女人神色骤变,瞬间闭紧了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自己是不是说太多惹她心烦了? 盛南伊却对她笑了笑,她笑得好美,仿佛置身于春日的花园中,万花都开了,争奇斗艳,她就是那集大成者。 那夫人越发羡慕她了,真想变成她呀~ 虽然还想与之同行,但自家两个小崽子没什么耐心,碰碰车一结束就跑出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加个联系方式就匆匆道别离开了,三步两回头望着这处,眼里尽是依依不舍。 不知为什么,这个女人让她感到莫名熟悉,一见如故,大概是来自同一地方,大概就是所谓缘分使然吧…… 盛南伊沉浸在cire的笑颜中,嘘寒问暖,生怕她有不适,但小家伙手舞足蹈地跟她描述着激烈的战况,中文都不足以表达,开启了中英文混杂模式。 刺激的游戏更容易打开小孩子的心扉,傅承屹有意识地试探着cire害怕的底线,又接连带她去玩了空中小火车、激流勇进、小小海盗船等项目。 小家伙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也由一开始因陌生而有一点畏首畏尾变作如今的毫无所惧,天真无邪的笑声洒在他们经过的每一处。 这一点倒是出乎盛南伊所料。 她起初不过是想带她出来接触新事物而已,顶多玩一些旋转木马、蹦床之类难度系数低的项目,这些项目她没指望过。 不过,这样的cire才更让人放心。 连带着,她也多看了傅承屹几眼,男女思维有别,似乎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想着母女两人回国后有大量独处空间,盛南伊把陪玩的特权仁慈地留给了傅承屹,还去买了水和零食在一旁等候。 因那个女人的存在,盛南伊也开始观察除自家孩子以外的人。 由于是工作日,游乐园未达饱和状态,但游客数量绝对不少,只是带孩子的母亲居多,看来丧偶式带娃不分国别啊~ 盛南伊不由地想,她以后也会加入这个群体吧? 沉思间,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看了一眼,是和筱莹的视频电话,想到自己尚未归国,怕有变数,她直接挂掉。 一身家居服的和筱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头发四散地压在脑袋下,神情却十分严肃,一双水眸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发愣。 脸色突变,眸光破碎,她快速眨眨眼,眸底像是覆上了一层水雾,更叫人分不清她的真实情绪了。 握着手机的手心冰凉,她的心也快速下坠:伊伊是不是看到消息了? 思忖间,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她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喂?” “这么快?在等我?”低沉的嗓音铺陈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 和筱莹快速扫了眼手机,没好气地道:“谁要等你?我在等伊伊。” “哦~”男人故意拖了长音,嗓音骤冷,“等那个死女人干嘛?” 和筱莹细眉一挑:“程锦灏,我跟你说过什么?” “好好好,我不骂她,不说她,不提她,行了吧?”男人连声敷衍,见对面迟迟不做声,又讨好地发问,“她看到消息了吗?” “还敢说!”和筱莹长舒一口气,总算从别扭的状态中恢复,随手拿了抱枕塞进怀里,“你说这个章颖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不是你表妹吗?怎么就见不得人好……” 程锦灏无奈笑了下:“行了,我们家里关系有多复杂你又不是不清楚,别说表妹,就算有个亲妹妹也不见得盼我好。好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们是正经恋爱,又不是偷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现在砚城有几个不知道你我的事情?既然众所周知,更没必要像原来那么偷偷摸摸,我们就正大光明在一起,管别人干嘛?” 和筱莹凝着地毯上的暗纹,仿佛看到了自己心里的阴暗面,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喃喃地道:“程锦灏,跟你在一起我是有负罪感的。” 沉吟半饷后,和筱莹才听到对面传来比她还要低沉几分的嗓音:“跟你在一起,我也有负罪感。” 怀里的抱枕紧了紧,和筱莹半眯着眼睛,环视着焕然一新的别墅,又大又亮又温馨,达到了她理想的模样。 外面起风了,在这个暮秋初冬时节,冷风吹动,叶片婆娑,声声入耳,声声入心。 她的心也凉了大半,低声道:“那……那就结束吧。” 泪眼朦胧中,纤细的手指正欲点下挂断,对面炸开一道焦急中带着愠怒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轻易说出结束?” 指尖微顿,她没舍得挂掉,只是放在沙发上,点开了免提,自己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游离的目光不知该定在何处。 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能听出焦急的成分多了些:“和筱莹,如果你不在乎我,不会在我成为过街老鼠时主动靠过来。 以你的处事原则,你一向选择明哲保身、息事宁人。除了为盛南伊出过头,你从来都是委曲求全,即便离婚时受尽千夫所指,也不曾为自己争辩过分毫。 可你那么勇敢出来为我讲话,为我求情,为我周旋。即便你不说,我也明白,你一定去求了盛南伊,不然这个女人不会手下留情的。” 目光逐渐汇聚在手机上,和筱莹凑过来,翻看着两人今天的合照,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画面里的男人有着短短的头发和清瘦的面庞,比过去清爽干净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仿佛也平和了,变得帅气和顺眼。 手指在他脸颊上流连,和筱莹突然想回应他,可对面的男人似有满腔话语对她倾诉:“我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有我的道理。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就只有她。 她开心时我跟着开心,尽管她开心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我,可如果她不开心了,那我必然不会开心。这么多年了,她死了我好像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总说她是为爱执着的傻子,可我又何尝不是?其实,我比她更可悲,她一走了之,可我却迟迟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