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中浮动着些许雀跃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听得出他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两只小手并排抓着仙女棒挥个不停。 七彩糖果奏响了整齐的音节。 小女孩漾开笑容,感染了所有人。 除了盛南伊。 尚未从见他的瞳孔地震中恢复,又在看到两人亲密互动时进一步上升到不可思议,现在的盛南伊已出离愤怒,横眉冷眼地盯着betty。 目光一直在几人身上游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阴鸷的冷眸,betty汗毛直立,呆愣地垂下脑袋,手指搅在一起,战战兢兢地道:“对不起,盛董,我……他……我不是……” 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男人把cire交给betty,对她轻笑道:“你带她去玩吧,我来解释。” betty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般温和的笑容真让人如沐春风。 英俊又心善,绅士做派,主动帮老师们搬运重物,还会耐心地陪孩子们玩耍,betty从一开始便对他印象好得不得了,接触下来,也只是锦上添花。 她不明白,如此优秀、英俊、绅士又深情的男人为什么入不了董事长的法眼? 等两人走了几米后,傅承屹才转身直面盛南伊,嗓音还维系着方才的轻柔:“你别怪她,是我给她看了亲子鉴定书。” 脑子嗡的一声,盛南伊不由得恍惚了下,没有站稳,稍稍歪向一侧,傅承屹顺势揽她入怀,一股电流从两人连接处飞快散开,四肢百骸都被电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懵怔了。 可在下一秒,她大力甩开傅承屹,大步上前从betty手里夺过cire,冷声吩咐着:“快点带我去见你们校长!” 冷面如霜,字字句句喷射出寒意。 betty吓得额角直突突,cire也一脸惊恐,又惊又怕,看向了傅承屹。 傅承屹站在盛南伊身后逗弄她,分散她的注意力。 盛南伊见状,内心五味杂陈,走得又快又急。 要领养cire的是一对五十几岁的夫妻——怀特先生和夫人。 两人是当地富商,怀特夫人人美心善,亲力亲为地参与诸多公益和慈善活动。 彩虹福利院能有如今的面貌,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怀特夫人的照拂。 当然最大功劳要归于盛南伊,她最近几年以“nile brown”的名义每年为福利院捐助上千万,并要求淡化一般福利院穷困悲哀的基调,让这里摇身一变成为孩子们的乐园。 可惜,换汤不换药,这里仍是福利院。 校长和老师们尽职尽责照顾孩子,只为他们有朝一日能被好心人收养,去过更正常的生活。 cire时常是领养人的首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选中。 而betty总会跳出来阻挠,找出领养人的各种问题,从中作梗,校长每次都成功被她说服,也觉得这么懂事可爱的cire适合更好的家庭。 然而,怀特夫人一家无可挑剔——家庭美满,社会形象良好,又是福利院的老熟人,待人亲和,也喜欢cire。 校长办公室内,拥有迷人棕色眼睛的怀特夫人与校长相谈甚欢,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细微的痕迹,却没有夺走美丽,沉淀下来的美丽更显优雅从容。 下颌紧绷着,或说全身紧绷着,盛南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才敲响房门,等到里面传来“请进”后才进去。 时至今日,能让她主动敲门拜见的人已不多见了。 校长见到她,惊喜之色溢于言表,立即迎上来:“亲爱的nile,你怎么来了?我没有听betty提到过。” 福利院实行预约制,以往盛南伊前来都会通过betty预约。 校长意味深长地看了betty一眼,担心这样会怠慢贵客,有些愧疚地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有客人,只能让betty先接待你了。” 说着,她朝betty使了个眼色,betty无奈地苦笑了下。 视线越过校长,落在那对夫妻身上,目光骤然冷却。 盛南伊将cire交给betty,示意她先离开,转而对着校长一脸严肃地道:“july,事出突然,没有提前预约,十分抱歉,不过我想您会理解我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校长茫然不解,看了怀特夫妻一眼,在得到两人眼神授意后,她作出请的姿势,邀请盛南伊一同去外面讲。 盛南伊原地不动,言辞坚定地道:“我要领养cire。” 在场几人面色突变。 从容就座的怀特夫人立马起身,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这可不行!我们夫妻二人已经说好要领养cire了,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 校长也是一脸为难:“是啊~怀特先生与怀特夫人前几日便提交了领养材料,我们已经审核过了,现在只要再征求一下……” 盛南伊眉头一挑,冷冷打断她:“准确来说,我并不是要收养,而是认亲。我是cire的生母。” 众人:“……” 空气骤然凝滞。 几人面面相觑。 几秒过后,校长才绊绊磕磕地问道:“nile,你是说……你是cire的母亲?那怎么会?” 每年捐助千万,还时常前来探望,以这样的条件,不至于无法安顿好自己的孩子吧? 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念及她的善心,校长也忍不住为她找理由,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怀特夫妻。 两人均颇感震撼。 怀特先生的眉头都要拧成麻绳了,怀特夫人用手轻抚胸口,无奈地摇着头:“july,看来你现在遇到难题了,我们就不干扰你的决定了。 太可惜了,我们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不过如果她能回归自己的家庭,我也会为她感到开心,时常为她祈祷的。” 经过盛南伊时,她又深深看了盛南伊一眼,好像在说“请对她好点”。 浓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与此同时震颤着的还有她的心,仿佛被一把钝刀反复磨着,闷痛闷痛的,她偏偏什么都说不得。 怀特夫妻离开后,校长示意两人就坐,却还处于刚才的震惊中未得缓解,没有主动开口。 盛南伊并未坐下,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笃定地道:“我需要马上带走cire。” 她出国前已将此事提上日程了,可还在筹谋中。 认亲一事非常棘手,她必须要深思熟虑,还要确保还无后顾之忧,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林曕北、陈医生、betty多次催她,孩子在一点点长大,她必须速战速决。 可她总是缺一点勇气。 现在,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