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往昔（三）

“嗯，我看看…… 凯瑟琳谢尔盖娜斯塔西娅，这间酒馆是你的住处吗？” 爆炸发生过了十分钟后，两辆警车以及数辆救护车和消防车陆续抵达了现场，开始进行救火以及救助伤员的工作。 其中，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蹲在了已经瘫坐在地的凯瑟琳身旁，手中的手机上显示着凯瑟琳和关于这家酒馆的一些资料。 然而，面对这名年轻警员的询问，凯瑟琳始终没有回答，她在刚刚的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就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已经变成灰烬的家。 对此，这名年轻警员显得有些不耐烦，刚想要按住凯瑟琳的肩膀，但是却被另外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警员制止了。 “让她静静吧，谢尔盖是个好人，只是可怜了这孩子……” 说完，中年警员看向了已然变得焦黑的酒馆，曾经，他也是这间酒馆的常客，对于谢尔盖的为人，他自然是十分清楚。 这时，火势已经被扑灭，另外的几名警员和医护人员开始进入现场，寻找里面可能存在的遇难者。 十几分钟后，这些人从酒馆废墟里面跑了出来，并朝着中年警员招了招手。 后者见状，随即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警员，对其叮嘱了几句之后一路小跑了过去。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有发现遇难者吗？” 听到中年警员的话，为首的医护人员先是看了一眼瘫坐在门口的凯瑟琳，随后对着中年警员点了点头。 “我们在酒馆里面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些人体残骸，经过初步的估计，应该就是谢尔盖……” 听到这个消息，中年警员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刚才也在默默地祈祷，祈祷着谢尔盖不在里面，但是事与愿违。 “不过……” 这时，医护人员又突然开口道。 “不过什么？” “不过现场似乎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遗骸，从其体格和骨骼的状态来看，应该是一名壮年男性。 另外，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说完，他将一个透明塑料袋交给了中年警员，后者接过一看，随后眼神开始变得凌冽起来。 “又是这家伙…… 这些可恶的商人，为了得到谢尔盖的配方竟然会如此不择手段。” 中年警员气得浑身颤抖，看着塑料袋中那个写着“卡笛卡尔”几个大字的名片，心中已然有了怀疑的对象。 这个平安夜，对于凯瑟琳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仅存的唯一的亲人。 并且，那间生她育她的酒馆也已然不复存在，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凯瑟琳失去了一切…… 但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没有哭泣，除了一开始那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以外，凯瑟琳甚至没有再喊出过一个字。 她就这样，在父亲的死亡确认书上签了字，在警察局的笔录上签了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凯瑟琳被中年警员留在了警察局，在那里，她可以得到一些最基本的照顾。 又过了几天，酒馆爆炸案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卡笛卡尔”酒业的老板作为幕后嫌疑人被警方逮捕。 在警察局的审问室，凯瑟琳见到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是那个被谢尔盖浇了一头酒最后被扔出了酒馆的酒厂老板。 此时的他浑身颤抖着坐在审问椅上，目光躲闪，不敢看凯瑟琳一眼。 经过一番审问，他承认了一切，那一天，他派遣了自己手下的一名特工去了酒馆，想要偷取到谢尔盖的制酒秘方。 但是在地下室酒窖里翻找的时候，被谢尔盖抓了个正着，在两人争斗期间，匕首摩擦出的火星点燃了一旁还在调制中的烈酒。 就这样，整个酒窖瞬间被大火所吞噬，酒窖中储存的数十桶烈酒也被一齐引爆，最终酿成惨剧。 得知了真相的凯瑟琳没有冲上去打那个老板，也没有出声辱骂对方，这一次，凯瑟琳哭了，她最终还是流下了为父亲所流的眼泪。 但是…… 凯瑟琳的麻烦事并不止于这些，由于当时被爆炸波及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受了重伤。 那些都是酒馆的老主顾们，他们此刻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每天高昂的医疗费用成为了他们家属心中的一个难题。 该去找谁索要这笔赔偿成为了那些家属心中最大的问题，由于“卡笛卡尔”酒业已经宣告破产，于是这些家属们把矛头对准了谢尔盖的酒馆。 他们说着：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酒馆，他们的亲人就不会去这里喝酒，也就不会因此被卷入事故之中！” 这样的话…… 很快，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谢尔盖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他的秘方失传，那秘方一定在他女儿手里，只要把那个秘方卖出去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到时候就足以补偿我们了！” 听着这些话，不少受害者家属开始表示赞成，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家属聚集在了警察局的门口，要求警方把凯瑟琳带出来交给他们。 对此，警方很是恼怒，这些受害者家属并没有犯罪，他们不能逮捕他们，但是这些人整天在这里闹腾也不是个事。 最后，警局的高层渐渐顶不住压力，找来了凯瑟琳和那名一直照顾着她的中年警员，随后向二人表达了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的意愿。 对于这件事，中年警员很是为难，他只是出于同情心才将凯瑟琳带在身边照顾，但是长久以来的舆论压力已经让他自己的生活出现了问题。 凯瑟琳也是看出了他的无奈，她随即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只表，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 可就在凯瑟琳打算要站起身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人带着一个男孩走进了警察局的会议室，并高声喊道： “这个女孩老爷子我收留了！” 两天之后，乔纳森拿出了一大笔钱，安抚了那些聚众闹事的受害者家属们，后者拿到了钱之后，一个个地兴高采烈地便离开了。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凯瑟琳手中是不是真的有秘方，只要有钱，谁给不是给呢？ “怎么样小姑娘，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乔纳森和迪克森带着凯瑟琳回到了酒馆，此时的酒馆的位置已经被政府机关夷为了平地，彻底失去了它所存在过的痕迹。 闻言，凯瑟琳轻轻摇了摇头，答道：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家的亲人，在他们两个结婚以前，听说母亲家里的条件很不错，是开家具公司的。 而父亲却是一个不务正业整天混迹街头的小混混。 但是，这并不妨碍母亲无可救药地爱上他，最后，父亲带着母亲私奔了，来到了这个港口城镇安了家。” 说起这些，凯瑟琳的眼神显得十分落寞，这都是曾经父亲的一名好友喝醉之后偷偷告诉她的。 “而父亲他也差不多。 我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有什么亲人来家里做客串门。 也从未听他提起过关于他自己的父母的事。” 随后…… 她开始回想起父亲留着短胡茬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把喝醉的客人一脚踹出门的样子； 她开始回想起父亲不断使唤她出去跑腿时的样子； 她开始回想起平安夜那天临出门和父亲最后一次的掰手腕的样子…… 想到这些，凯瑟琳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天空，口中呢喃道： “臭老爸…… 下辈子，可别再干出带人私奔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