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终人散,孟昭被毛管事安排到大宅内东厢的一间幽静温暖的室内休息。 本来还有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侍奉,不过被孟昭拒绝了。 能看不能吃,要来何用? 屁股还没坐热乎,孟川紧随而至,等回过身将房门的木栓插好,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四哥,大伯不是让咱们想办法削弱这云雾山下的武者吗?刚刚你怎么不和毛管事提一下?” 孟昭坐在房间外室东侧的窗边,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裁剪修制一盆长的十分旺盛茂密的盆栽,在精心打理之下,清香幽幽,室内如春夏般生机盎然。 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紫瞳戏谑的看了眼孟川, “五弟,我问你,你平时对家里派遣的任务也不是如何上心,怎么这次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存了私心啊?” 孟川急的抓耳挠腮,不过听到孟昭这么说,刚毅而又稚嫩的脸庞却是一红, “我知道四哥你聪明过人,肯定知道我的小心思,但这都是顺带的,万一没完成大伯的交代,岂不会被看扁?” 孟昭叹了口气,孟川年纪虽小,但素有天才之名,武道也极为高明,可惜有一点可能是优点,也可能是缺点,便是过于喜好武事,痴迷武道。 这能让他勇猛精进,也会让他沉湎其中,渐渐不可自拔。 过去孟昭以为武痴便是诚于武道之人,专注其上,自会取得旁人所不及的成就,但随着他觉醒龙体,继续参研武道,却发现并非如此。 所谓痴者,又作无明,指心性迷暗,愚昧无知。 当然,孟川还够不到这一点,但过于执着其中却是毋庸置疑的。 按照孟昭所理解,真正的武道大家,该是人御武,掌而用之,圆融通畅。 而武痴,则是武驭人,人已经不是主体,而沦为武道的附庸。 二者虽然都可成就极高造诣,但前者明显是康庄大道,后者虽前期可以一往无前,但到了一定境界后,必会陷入迷障当中,只有堪破迷障,才能继续精进。 这些只是他的一家之言,不过也代表了他的武道较之过去,更胜许多。 像是这次,孟川如此关心削弱云雾山下武者势力一事,其实就存了动手称量那些强者的小心思,换言之,手痒,想要和人比武较量,甚至杀人放血。 毕竟如今聚集在这里的武者,手上功夫绝对够硬,够强,不乏能与孟川一战的天才高手,故而,他的这种渴望是可以被理解的。 但,孟川天资再高明,武道再精深,总归是不入先天,若是碰到先天高手,撞破他们,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所以孟昭根本没打算用他行刺客之事。 再者,就从今晚所见以及了解的情况来看,如今集镇之内形势极端复杂,各大势力如犬牙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易出手。 “你口中的大伯的交代,不过是我基于大伯所言,而分析出来的罢了。 大伯可曾明言,让你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剪除这集镇内的高手吗?” 孟川脸色一顿,讪讪的看了眼孟昭,摇晃着大脑袋,道, “那倒没有,可大伯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没错,大伯想的,的确如此,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纵然你再强,能敌得过十人,可能敌得过百人?数百人?” “那不是还有石先生吗?他是先天高手,若是帮咱们出手,岂不是十拿九稳。” 孟昭又狠狠瞪了眼孟川, “笨蛋,你敌不过那些后天高手的联手,难道石先生一人,就能将如今聚集在集镇的那些先天高手斩杀一空吗?你当他是宗师还是大宗师?” 这么一说,孟川本来被热血冲顶的脑袋才冷静下来,艰涩的点点头,垂头丧气道, “那,是我想差了,可是,若不出手,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完了,想到自己之前的疑问,又不免埋怨道, “还有,刚刚四哥你为何不将此事也告知毛管事,说不得他能帮咱们想想办法。” 孟川觉得,毛管事刚刚提出的那个建议就不错,说不定对于这个更加艰难且危险的任务,也能给出一个不错的建议。 不过孟昭却是直接告诫道, “不行,大伯所想,你我所谋之事,事关重大,万一事有不密,泄露出去,咱们孟家顷刻间便成为众矢之的,在这个远离郡城,靠近云雾山的法外之地,随时有生命危险,所以一定要谨慎。” 孟川听出了孟昭隐含的忧虑,吃惊道, “四哥,你是怀疑,毛管事勾结外人,出卖咱们?” 孟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有的,只是谨小慎微, “你想想,若大伯真的对毛管事信任有加,只需再调集孟家高手,交由他指挥便好了,何必让你我来此? 还有,毛管事向我建议,可以从曹家着手,探寻新的入山之路,你焉知不是他和曹家有所勾结,借此想要从咱们孟家的手里分一杯羹?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作准。 看毛管事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奸佞之辈。 不过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泄露一些,让他去忙,免得患得患失。 但这种涉及死生的大事,决不能草率的托付给旁人,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孟川虽耿直刚烈,却不是真的蠢笨愚昧,孟昭所言句句在理,让他听来,颇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孟昭有一句话说的十分正确,那就是孟继祖对于毛管事虽相信,但信任有限。 相对应,孟昭和孟川,才是他真正信任和倚仗的人。 这只与血脉亲情有关,与旁的无关。 孟昭见孟川若有所思,但仍显不甘,再次严厉道, “五弟,你记住,没有我的首肯,你不能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关于如何剪除这山下的高手,我已经有了些头绪,等明日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孟川哦了一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不情不愿的离开屋子,一脸的郁郁不振。 本以为能来此大展拳脚,没想到只能龟缩在一处,心情怎么能不郁闷? 孟昭则是神色凝重,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