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痴痴的望着那本《伏地内经》,没有了片刻前的暴怒,双眼泛光,双手微微颤动。 忽然面目一狰,厉声道:“这本书怎么在你手中?” “这……”江寻惊魂未定,回答起来张口结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旋转,心说:这本书是朔大哥所赠,这婆子若是和朔大哥有旧交,倒还好说,若是和朔大哥有仇,我哪里还有命。 江寻假意惊魂未定,张口结舌,暗中开启心灵感应,探一探老太婆的心思。 老太婆更是通透,目视江寻道:“居然还有心灵感应,想窥探老婆子的想法?” 老太婆的睿智,令江寻感觉恐怖,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南宫府江寻遍历江湖人物传记,老太婆如此高深莫测之人,理应收录其中,江寻在脑海中飞速搜寻,却没有丝毫线索。 摸不准老太婆的来历和意图,自己的一举一动却被人了如指掌,心凉了一半,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朔方所赠!”江寻心一横,四个字从嘴里吐出,如同赌徒下了巨额赌注,只等着听天由命,江寻自然是不甘心死于非命,他的手偷偷按在腰间的承影剑上,打定主意,若是老太婆对自己发难,就给她来个鱼死网破。 老太婆微微点了点,并没有纠结于此,继续问道:“哪里学的暗夜惊魂掌?”她口气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江寻一脸无奈,答道:“我从来没有学过什么暗夜惊魂掌,是因为被仇家打了一掌,所以体内有才暗夜之毒。”在老太婆这等聪明睿智的人面前,江寻不再胡思乱想,诚实的解释道。 江寻表面平静,几经周折,他的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眼睛也变得一红一蓝,异常怪异可怖…… 老太婆望了望江寻的眼睛,沉思片刻,突然两指探在江寻脉搏之上,片刻后!恍然道:“原来你是重魂体,怪不得寒毒入侵五脏六腑,还能熬到现在!” 老太婆面部不再严肃,虽然没有一丝笑意,对比狂暴时的狰狞,却显得尤为和气。江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要杀自己只是误以为自己练了暗夜惊魂掌,想到方才的九死一生,仍是心有余悸。 “谁打伤的你。”老太婆突然迫切的问道。 “鬼婆莫稻香!”江寻答道。 江寻话一出口,老太婆如雷轰顶,瞳孔一缩,一脸惊愕,说不出的狰狞:“不可能,不可能……” 眼看老太婆情绪阴晴不定,满腹的煞气呼之欲出,江寻心一横,说道:“鬼婆莫稻香凭借暗夜惊魂掌,横行江湖滥杀无辜,人尽皆知。” 阿衣紫卜接道:“老太婆!你是在这里呆太久了,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莫稻香修炼暗夜惊魂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老太婆脸颊肌肉连连跳动,沉默良久忽然沉吟道:“你走吧,我治不了!”叹了口气,缓缓转身而去,眼神中说不出的复杂,凄楚、愤恨、倔强,狐疑交织,她一走一瘸,平添了几分可怜之感。 不难看出她内心经历了痛苦的心理斗争,理性压制了她的煞气,她倔强的眼神只是为了演示她的痛苦。 阿衣紫卜道:“这寒毒当真这么厉害!”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老太婆口气依然冰冷。 紫卜深知她性格怪癖,没人能劝说得了她,当下抛出另一个话题:“二十年前一场仇杀,引发火烧岳阳楼!一家三口被困火海,丈夫为了掩护妻儿,与仇家拼杀中葬身火海,妻子虽然脱身,可未满月得婴儿不幸夭折……” “不要说了!”阿衣紫卜话没有说完便被老太婆歇斯底里声打断,她的心被深深刺痛了,脸上堆满阴云,目光凄厉。 紫卜愣了片刻,继续道:“我并不是要揭你伤疤!而是做一个人情给你。” 老太婆淡然说道:“你说吧!” “你丈夫并没有葬身火海!”紫卜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太婆眼前一亮,好似暗夜中的流星,激动的说道:“丫头……这话可当真?” 紫卜道:“当时我也是个婴孩,我是听我父亲说的,我想他是没有必要骗我。” 老太婆沉默片刻,苦笑道:“二十多年了,即便当时逃出来了,现在也是生死未卜。总算也是个好消息。”跟着转向江寻道:“我并没有见识过暗夜惊魂掌之毒,据我所知此毒无药可治,我有一法可以一试,只是要经历人间炼狱般的痛苦,你可愿意尝试。” 江寻苦笑道:“发作时也是痛不欲生,婆婆尽管一试。” 老太婆道了一声好,再次问道:“你是要腿,还是要脸。” 江寻奇问:“要腿怎么讲,要脸怎么讲。” “暗夜之毒侵入五脏,已经没办法完全逼出,如果要腿,将毒素封藏在脑垂之中,你样貌就会发生异变,或青或紫、或为牛羊猪狗。如果要脸,我可以用五行之法,阴阳转换,将脑垂里的毒逼入脚下,你就有可能和我一样,变成瘸子!原则来讲!如果你没有重魂之体,早就成枯骨了。” 随后!老太婆把江寻带到木屋中,木屋的四面墙上摆放着各种药材,屋中央一口陶土大缸异常醒目,开盖以后药味扑鼻,老太婆也不解释直接命道:“把衣服脱了!跳进去。” 老太婆与紫卜并没有回避的意思,江寻有些难为情,解衣时有些犹豫,老太婆不耐烦的嗔道:“动作麻利点,慢慢腾腾的像个姑娘。” 登时江寻脸色骤变,一阵红一阵黑,江寻素来沉稳老道,可在老太婆面前,当真是大姑娘一般,做起事来手足无措。 想到寒毒之痛,江寻心一横,当即宽衣,扑通一声钻进了药缸之中,登时!全身火辣辣的刺痛,由皮入肉,好似掉进了辣椒水中痛苦难当,江寻嘶吼大叫,声音响彻云霄…… “人活着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吃喝玩乐!东躲西藏的,再这么下去,还不如给公良羽抓了去,来的舒服呢!” 密林中!花下眠抱怨道,二人虽然没有被公良羽擒拿,但几经周折,早已狼狈不堪。 冷月接过话,讥讽道:“就你偏能,净说风凉话,有种的,你别跑啊!” 花下眠嘿嘿一笑的说道:“你倒成了明眼人了,这不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吗。” 冷月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了?” 花下眠默然一笑,道:“你还真是较真,又蛮又泼,真叫人喜欢……” 冷月啐道:“呸!臭流氓,三句不离流氓本性!” 花下眠道:“我知道你喜欢江寻,可江兄弟心气高,怕……你们不合适,不如考虑考虑身边人吧。” 冷月被花下眠错破的心思,有些慌神,失声道:“你胡说什么?” 花下眠道:“哼!他若喜欢你,为什么要把你和我丢下,只和我师妹在一块。” 冷月道:“你少胡说八道,他们怎样与我何干!” 花下眠一脸坏笑的盯着冷月,道:“倘若公良羽撤了,岛上就剩我们两人……” 冷月脸色一红,白了花下眠一眼道:“你少痴心妄想!” 花下眠笑道:“我花下眠人送外号风流痞子,却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一无是处。” 冷月道:“你的那些污秽之言,说给那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听去吧。莫说岛上,就算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闻言!花下眠一怔,随即放声大笑。 冷月见他如此轻浮,明显就是在戏谑自己,恼怒之中竟有一丝失望之色,她斜眼望着花下眠道:“你这臭流氓,真是可恶,就是图个嘴上痛快,也没个分寸。” 花下眠收住笑容,深情款款的望着冷月道:“你当真以为我开玩笑?其实我……” “你怎么样啊?”花下眠正要表明心意,忽然晓梦的声音响起。 “师妹!”眼见晓梦走来,花下眠眼前一亮,失声喊道。 晓梦戏谑的眼神望着二人,冷月脸色一阵发烫,虽心里发窘,还是忍不住问道:“江大哥呢?” 晓梦长话短说,把江寻与她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只不过她点了江寻穴位的事,说成了江寻有伤在身,来不了。 冷月闻言,心中一紧,她担心江寻安危,当即起身便要去对岸,花下眠见状,忙道:“你这么大模大样的过去,不怕给仙天门的人撞见。” 冷月也不领情,怼道:“我给什么人撞见,与你何干?” 说完转身便走,冷月虽有三分腹气,更多的还是担心江寻安危,尽管有了方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她咬着牙,义无反顾的迈着脚步。 眼看便到岸边,冷月心中一喜,望着一马平川,毫无遮挡的海滩,想到了花下眠的提信,冷月心中一沉,这才发觉有人在跟踪她,电光火石之间,脊背一阵发寒,心中闪现一个念头:难道是仙天门的人? 冷月急中生智,为了麻痹对方,她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前行,突然!她身形一闪,躲进了草丛,片刻后一条矫健身影从暗夜中飞来,冷月眼看那人近身,瞅准时机猛然暴起,一招星兮之火,两指挟着精火直捣那人眉心。 星火一闪,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便一击必中,慌乱中那人本能的抓住了冷月手腕,火星火在那人连山闪过,冷月这才看清来人的脸,原来是花下眠。 冷月惊愕之余嗔道:“你疯了!跟着我干嘛?万一星火出手,你的小命就交代了。” 花下眠知道冷月所言非虚,心下暗惊,他强颜尬笑,随后压低了声音:“你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