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这天,董魁在桃庆堂内徘徊,犹豫再三,终于没去借贷室,签署借贷协议。 再有五天,便是丽景殿的联席长老会议了,董魁再不去参会,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董魁的死亡时间,也被许舒安排在了这两日。 如今,许舒这个掌事弟子,当的正在兴头上,不希望再有任何波折,打断眼下的良好局面。 李长青身死,没掀起什么风波。 董魁的死亡,肯定会引发景贤宫上层的调查。 若是上面查到,李长青和董魁都在死亡前,在功堂有大笔贷款,想不深挖都不行。 挖来挖去,弄不好就挖到了自己头上。 所以,许舒下定决心,不能再贪。 计较已定,两日后,董魁死亡,尸骨无存,非但如此,许舒还用阳神直接拘禁董魁的阴魂,趁机捉拿来天魂、地魂,一并粉碎。 景贤宫收到董魁死亡的消息,只因分属董魁的魂牌炸裂。 董魁陨落的消息一传开,整个桃庆堂简直炸开了锅。 许舒的反应尤为激烈,当场昏死,连日水米不进,把桃庆堂布阵成了灵台,还从民间搬来了治丧班子,纸人纸马扎了一堆,吹吹打打,好不哀戚。 他自己则披麻戴孝,当真如丧考妣,搞得其他几名董魁的亲传弟子,也不能不有样学样,以平息议论。 许舒如此操作,并没有额外盘算,只是想稳固人设。 毕竟,他这个掌事弟子,根基不牢,如此演绎一番,不管是谁新正位桃庆堂的掌堂长老一职,必定都不好意思将他裁撤。 一连治丧七天,许舒忠厚诚孝佳弟子的名声,不止传遍丽晶岛,简直名扬整个景贤宫。 七天治丧才结束,桃庆钟敲响,三名坐堂长老,二十三位掌事弟子,六十三位内门弟子,齐聚桃庆堂。 “列位,董师兄陨落,大家心情都十分沉痛,但我辈虽为修士,也无逆转阴阳,夺生死造化之伟力。 我以为,当务之急,是振兴桃庆堂,唯有如此,才能告慰董师兄的在天之灵。” 说话的黑袍中年,高鼻隆目,正是三大坐堂长老之一的段安。 许舒在桃庆堂待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三大坐堂长老中,就属段安最为活泛。 如今,董魁陨落,段安如此表态,俨然已经亮明了态度,分明就是对董魁位子志在必得。 “还说什么,按各堂的规矩,坐堂长老陨落,咱们自己人顶上就是,段师弟,舍你其谁。” 说话的黑袍矮胖子,大号王维,身为三大坐堂长老之一的他表态的份量是极重的。 段安微微一笑,看向右侧的长眉老者,“贺师兄,您看呢?” 长眉老者,大号贺全真,也是三大坐堂长老之一,自入场后,就眯着个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事,还是睡着了。 “你们议,你们议。” 贺全真不置可否。 但有这个态度,段安已经心满意足,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段某也就不辞辛苦,主动挑起这个重担。 还望诸位勠力同心,共同振兴我桃庆堂……” 段安话音未落,许舒身前落座的高个大汉起身说话了,“我听段师叔的意思,是要自荐自取,当咱们桃庆堂的掌堂长老?” 此人大号风啸山,不仅是董魁的亲传弟子,还是掌事弟子之首。 包括许舒在内的一众掌事弟子,多穿白袍。 只有风啸山和一名叫童永银的掌事弟子,因为资历和功劳,和三位坐堂长老一般,身披黑袍。 段安皱眉,“啸山,我怎么就自荐自取了,你王师叔,贺师伯的话,没听见么?董师兄陨落,我比你们还要悲痛。 但局势已然如此,眼下桃庆堂这副重担,我们当老辈的不挑起来,难道还要为难你们小辈不成?” “段师叔这话,晚辈不敢苟同。” 童永银高声道,“既然坐堂长老的位置,是个苦差事,还是我们这些晚辈来承受这份辛苦吧。” 便宜话说都会说,童永银说起来也极溜。 他虽是桃庆堂的弟子,但在桃庆堂内,并无师承。 一如许舒当时担任力士时过的日子,攒资源,积功德,换取修炼功法,若有疑问,去答疑堂花功点找师兄或者长老答疑。 景贤宫内,大部分弟子都是如此。 极少部分,是如许舒这样,被长老们看重,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 童永银虽不是董魁的亲传弟子,但董魁颇为信重他,给了身披黑袍的资格。 如今,董魁没了,童永银自然希望和自己走的最近的风啸山上位,他也好趁机水涨船高。 而大部分掌事弟子,基本都是这种心理。 如此,桃庆堂的坐堂长老,和掌事弟子,为争桃庆堂掌事长老大位,迅速分成两派。 而两派各有拥趸,双方没吵起来,他们在内门弟子中的各自支持者,先剑拔弩张起来。 眼见局面便要一发不可收拾,被视作已经睡着的贺全真起身,止住乱局,董师弟尸骨未寒,难道我桃庆堂便要成为景贤宫中最大的笑话么?还有没有规矩?” 段安神情阴冷,“贺师兄何意,是静极思动,要站出来领导全局么?” 贺全真低声一叹,“段师弟,风师侄,你们二人不管谁站出来,领导桃庆堂,我都支持。 但坐堂长老的位子只有一个。 到这个份上,还能说什么呢?我辈修士,难道还惜一战么?” 此话一出,场间顿时凝滞,紧接着,便是漫天的呼喝声。 “我辈修士,何惜一战?” “正因如此,桃庆堂的坐堂长老不能只有嘴皮子上的本事。” “一战定胜负,公平合理。” “…………” 一众掌事弟子和内门弟子纷纷表态,剑拔弩张的双方头一次达成共识。 段安紧皱眉头,风啸山愁眉紧锁,两人对视一眼,皆感局势脱出控制,变得棘手起来。 无奈,众论如一,两人谁也不肯放弃,只能拉开架势,干上一场。 众人涌出殿外,四个灯笼一样的禁球扔出,桃庆堂前的广场,立时布成演武场。